第54章 會樂極生悲
作者:北天      更新:2021-04-15 18:49      字數:3329
  容廉要去童氏本家,童心攔不住,也沒辦法攔他,隻好一同出發。

  從天啟到聖皇大陸童氏本家,需得半個月之久。

  之前原主從未離開過天啟,別說天啟,連京城都沒出去過。

  這會馬車離開京城隻是一炷香的功夫,從南門而走,進入獨立官道通往天啟邊境。

  再由邊境直行,出滄洲領地,水路換乘童氏一年一度專供的大帆船。

  時日掐算的準,水上出行七日之後就能抵達聖皇大陸。

  聖皇大陸,整個大陸統一,以童氏為號稱皇。

  此番前往聖皇大陸,童心本以為一路上可以沿途閑情逸致的觀光賞景。

  誰知馬車剛出京城,坐得好好的某人,手欠的隨意按下車壁一個機關,自車壁現出案台,上麵擺放著一應俱全的琴棋書畫。

  一看到這些,童心頓然萎耷下了來,頭疼道,“王爺,這就不必了吧?”

  她堂堂現代夜庭的殺手,隻懂得鑽研殺人,琢磨琴棋書畫,這不是折騰人嗎?

  這裏的字體不似現代簡體,相比起古文繁體都還要複雜。

  因為有原主偷偷識文斷字的記憶,她先前沒在意過此事。

  若非容廉讓她練字,還不知道自己是個半文盲。

  如此,在兩個月裏一邊練字一邊識字,搞得人頭疼腦漲。

  練字難如登天,琴技五譜不識,棋子黑白分明別有天地,畫風就更別提了....

  “王妃不在意自己那手狗啃一般的字跡,本王還是要注重顏麵的。若非兩個月前開始練字,竟不知王妃會是個大字不識的人。”看童心一臉苦大仇深的模樣,容廉眉梢上挑,略有嫌棄。

  不說琴棋書畫精湛,字都認不全,如何使得?

  “....”

  麵對容廉的一番鄙夷,童心有苦難言。

  不一會便開始認命的研墨,滿臉鬱結之色。

  待研墨好,抬手握住上等青玉紫毫,如同握刀刃的手勢,準備大刀闊斧。

  瞧著她如此握筆,容廉擰了擰眉似是有些看不下去,衣袖輕拂,忽頃身而至。

  寬厚熾熱的大掌握上她的手筆,暗用巧勁扼住手臂巍然不動。

  突如其來的舉動,驚得童心渾身一僵。

  下意識想要出手,隻是鼻尖嗅到繚來一抹淡淡清竹香,讓她莫名收住了纏繞在手臂,呼之欲出的銳利銀絲。

  兩人近在咫尺,容廉俊眸凝視著宣紙,帶動著她的手。

  蒼勁有力地落筆,伴隨著富有磁性的嗓音,“字當如其人,你慣是恣意灑脫,若將這性子與臂同行,便沒那般難以提筆。”

  說話間的一縷溫熱氣息,猶如輕羽掠過童心的耳尖,拂至鵝頸。

  這種陌生的感覺,讓她心間一漾,渾身僵持住,凝白如玉的肌膚立現了一片嫣紅。

  近在眼前的側顏,棱角分明,如同雕刻般精美;眉如臥蠶,削薄緊抿的唇似溫潤的緋玉。

  舉手投足之間氣質猶神祇優雅高貴,提筆有神,又透著幾分慵懶閑散。

  饒是童心看他再多次,仍會有些失神。

  就連她自己也不曾察覺到,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奇怪緒愫,不知不覺在內心深處縈繞。

  他們雖認識了好幾個月,倒甚少這般溫息相交,更談不上仔細觀察。

  這兩個月裏,童心和容廉算是真正相處了兩個月,隻是話不投機半句多。

  大多數是一個人盯著另一個人行事。

  除了容廉時不時嫌她字寫的難看、琴彈得難聽、畫的不堪入目之外還算得上和諧。

  不過片刻,容廉筆走遊龍一字收尾,抬眼便迎上一雙愣神的清淺鳳眸。

  見她目不轉睛的看著他,優美唇角微勾起一抹淺弧,深眸中不禁浮出絲絲的愉悅。

  愉悅歸愉悅,正事要緊。

  “王妃何時都能欣賞本王的容顏,但現在應該想想如何練就拿得出手的字跡,同時還得認全典字籍才好。”

  一番毫不掩飾的揶揄,讓愣怔著的童心回過了神。

  她長睫撲動,斂去心裏異常,若無其事地移開視線,拿過容廉手中墨筆,不鹹不淡地回了一句,“王爺所言極是,隻不過俊美的男子我見過不少,再如何賞心悅目,看久了終是會膩味。”

  話剛說完,外頭趕馬車的夜羅陡然傳來一聲噗笑。

  本來這話就不中聽,自己的屬下居然還湊熱鬧,

  容廉那張俊美無暇的臉上頓然陰沉如水,危險地看向了車簾,“你是想做一輩子的車夫?”

  聽見自家主子寒意刺骨聲音,夜羅立即收住笑意,專注趕車。

  這會車內陷入沉寂。

  心裏徒積著一口悶氣的某人,寬大月牙衣袖一拂,坐回了原位。深邃的墨眸看了眼正兒八經練字的童心,不禁稍稍蹙眉。

  她還真是牙尖嘴利,嘴裏從來聽不著半句好話。

  想著,攏了攏衣袍,倚壁闔眸,掩去深沉眼眸中微不可察的慍怒。

  麵上不動聲色,心裏倒暗搓搓地想起了風輕淮與雲仲展二人

  風輕淮的年紀不小,師父行蹤不定好些年,無暇顧及他的終身大事。

  作為師兄,是該替自家師弟操辦操辦。

  至於雲仲展.....

  這次童氏本家一聚,他也會前往聖皇大陸,趁此跟童氏聯姻確實是不錯的選擇。

  因為這麽一個微乎其微的小插曲,兩人就這麽被安排上了。

  這次童心與容廉出行,沒有刻意隱藏行蹤,對外宣稱的外出遊山玩水。

  天啟陛下對此事不上心,任由他們去。

  一路上,都不曾有任何阻攔。

  曆經幾日,兩人抵達了滄洲邊境碼頭。

  率先下馬車的容廉,妖孽俊美的臉上依舊溫潤如玉,閑散不羈;一襲淺色錦袍,腰間錦帶如水,更襯得神清氣爽。

  反觀,跟他一手掌握扶著下馬車的人,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隻見緊接著下馬車的童心,不同往日巧笑嫣然,清冷精致的小臉滿是抑鬱之色。

  此刻兩眼暗淡無神,眼眶下還帶著顯而易見的淤青。

  雙腿浮虛乏力、渾身精神不振的神態仿若夜夜笙歌被掏空了身子一般。

  自打出發那日,容廉遭自己的屬下恥笑,這廝便開始公報私仇。

  嚴苛地要求她練字從早練到晚,每日歇息不到兩個時辰。

  生生磨光了沿途賞景的興致不說,就連睡覺都變成了奢侈的享受。

  這廂兩人剛下馬車,一位穿著得體的中年男子帶著侍從迎麵而來,拱手笑言,詢問道,“恭迎二位尊客,不知尊客來自何處?”

  滄洲列國不下二十個大小國。

  每年要進入聖皇大陸的童氏一脈都有變數,負責渡洲掌事的,隻問來路見印章,無關執印者是何人。

  “天啟。”童心神色倦怠地答了話,緊接著出示印章遞過去。

  中年男子滿臉笑意,恭敬地接過印章仔細端詳。

  稍後,身邊侍從拿出登冊,中年男子將印章沾上印泥,蓋在了登冊上。

  登冊上浩然印出一個栩栩如生、繁複霸氣的盤龍圖騰,圖騰中的盤龍繞梁而出,盤著三宗二字。

  三宗,意味著手持印章的來者,是童氏皇室三宗主一脈的人。

  而這個印章材質也十分特別,再碰上特殊研製的印泥。原本如同普通木材印章,像是得到生機一般,整體變得血紅晶透。

  瞧著這一幕,童心鳳眸中劃過一抹寒意,登船前往聖皇大陸都尚且如此謹慎,可見童氏本家是個豺狼之地。

  此行,不容大意!

  並且,負責查驗身份的掌事,看似滿臉笑意,態度恭敬,卻讓人很是不舒服。

  這人氣息沉斂,步伐穩健,絕非泛泛之輩。

  方才他一來從頭到尾隻看印章,問來處,並不認人。

  說明童氏不擔心印章落入他人手裏,想必是沒有本家授意,這印章在外發揮不了太大的作用。

  察覺到童心的思緒,一旁的容廉唇角勾起淡淡笑意,無半分沒有驚訝。

  待中年男子辨別印章的真偽,笑嗬嗬地雙手奉還印章,態度依舊恭敬,“印章確實是童氏印章無疑。”

  “叨擾了二位尊客良久,過意不去,便由在下引路,尊客這邊請。”

  滄洲童氏旁支眾多,一年一聚,皆同一條船前往聖皇大陸。

  童心與容廉還不算是最後到的,兩人正跟著中年男子朝碼頭走去,後麵忽傳來一聲欣喜地呼喚。

  “師父!”

  聽見聲音,童心頓步,扭頭看了過去,能叫她師父的,除了雲仲展還能有誰!

  倒是不止他一個人,一同出現的還有童雲峰。

  一見到自己的師父,雲仲展大步流星追了上來,剛毅俊朗的臉上神情很是歡愉激動,“師父,這麽巧,你也在這。”

  “師父可知曉了?此次雲列兩個月的戰事,徒兒旗開得勝,一舉拿下了墨國與其同盟列國。”

  說起此事,雲仲展對童心的感激之情無以言表,不由得雙手一抬欲要掌住她那單薄的削肩。

  立定原地的童心正打算開口道喜,突被身邊的人握緊了柔荑。

  強勁有力的長臂,順勢攬在她盈盈一握的腰肢,帶入蘊繞清竹香的懷裏。

  不等她反應過來,容廉似笑非笑地看著雲仲展,“雲列二皇子打了勝仗確實是喜事,但若因此失了分寸,怕是會樂極生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