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案？”尹宇嘉不滿地皺起眉。

  何蘇葉點頭：“是啊，當然要查誰是殺人凶手，免得小奈一口一句是我害死舅舅的。”

  尹宇嘉直接否決：“不能報警！人都已經沒了，讓人知道建剛是被殺死的，那他背上的傷怎麽解釋？萬一有人說這跟他背上的傷有關，你讓你外公怎麽辦？小孩子不懂事不要瞎摻和！”

  何蘇葉心裏的猜測又重了一點，她平靜地說：“是啊，我是小孩子，但我也知道殺人償命的道理。我不能眼睜睜看著大舅就這麽被害死，還不能把殺人凶償命。而且，我可不想被冤枉成殺人凶手。”

  被保鏢摁住的尹日奈錯愕地看向何蘇葉，原本深信不疑何蘇葉是凶手的她，眼底閃過一絲不確定。

  她順著何蘇葉的話說：“一定要報警抓到殺我爸爸的凶手！”

  尹宇嘉的臉色難看：“小奈，你怎麽一點都不為這個家考慮？”

  “我怎麽就不為這個家考慮了？我爸死了！他死了！難道還有事情比找到殺害我爸的凶手，更重要嗎？小舅，你怎麽能……”

  尹題榜終於聽不下去，高喊一聲：“夠了！”

  臥室裏頓時安靜了下來。

  尹題榜深吸了一口氣，說：“宇嘉，公司那邊你最近先不用去了，先料理好建剛的後事，對外就說他忽然猝死。”

  這是不同意報警的意思。

  尹日奈無比驚愣，像是第一天看清她這個爺爺。

  尹日奈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聲音，呆呆地望著尹題榜問：“難道你的名譽，比找到害死我爸的凶手還重要嗎？”

  “你給我閉嘴！”

  尹題榜身為長輩，被尹日奈這一句質問弄得顏麵盡失，他眼底濃烈的憤怒幾乎要溢出來，像是恨不得把尹日奈的嘴撕碎扯爛。

  尹日奈被嚇到了，她從沒見過尹題榜這麽生氣，她覺得自己好像今天才認識這個爺爺。

  尹建剛臉色難看地命令尹宇嘉隨身帶著的助手：“還不快把這個滿口瘋話的丫頭關起來！”

  “放開我！我沒瘋！我媽也沒瘋！你們全都是壞人！我要告你們——”

  尹日奈被助手拖走，關進了尹建剛的書房。

  何蘇葉體貼地安撫尹題榜：“外公，你別生氣，小奈這幾天接連受到了太多刺激，所以情緒比較激動。等她冷靜下來就知道，你這麽做都是為這個家好了。”

  她頓了頓，又說：“她也知道，您雖然明麵上不報警，暗地裏肯定會找人抓出凶手的。”

  “那是當然！”

  何蘇葉的三言兩句終於讓尹題榜找到一點身為長輩的尊嚴，他拍拍何蘇葉的手說：“你放心，凶手我一定會找最好的偵探社抓到！”

  “我相信外公。”何蘇葉乖巧地彎了下唇。

  她的餘光注意到尹宇嘉滿是驚訝地看著她跟尹題榜，像是怎麽都沒想到她現在這麽得尹題榜的歡心。

  明明在她爸媽的葬禮上，尹題榜把她和何渺交給尹建剛養的時候，是那麽嫌棄，像是生怕這兩個拖油瓶多吃他一顆米。

  何蘇葉像是沒注意到尹宇嘉的驚訝，開口說：“小舅，舅舅這副樣子容易引人懷疑，還是趕緊把人整理一下，然後再送火葬場吧。”

  尹宇嘉想說什麽時候輪到她命令自己做事了，可是話到嘴邊還是咽了回去，改口說：“我去找個斂容師。”

  “不可以！”何蘇葉攔住尹宇嘉說：“大舅舅這個死法，如果叫外人，事情肯定會傳出去，到時候就更加麻煩了。”

  尹宇嘉不悅地皺眉：“那你要怎麽樣？難道要我動手幫他洗幹淨嗎？”

  尹題榜和尹宇嘉這趟過來，也就尹宇嘉帶了一個隨身的助手，力氣還不如他大。

  一個並不高大的助手，很難幫一個成年人洗澡，如果不再叫人的話，必須得他也幫忙動手才行。

  何蘇葉低眸說：“反正他是您親哥哥，幫忙洗澡也很正常。”

  尹宇嘉聽到這話，眼底的情緒卻有點晦澀難辨。

  他緊繃著臉冷冷地跟何蘇葉對視：“你這個丫頭說話……”

  “她說的對，就讓你手底下那個人跟你一樣，幫建剛擦幹淨身上的血，再換身衣服吧。”尹題榜打斷尹宇嘉的話說：“還有，別這個丫頭這個丫頭的，建剛沒了，你以後就要把葉子當女兒看。”

  尹宇嘉更震驚了，一向自私冷漠的尹題榜居然這麽維護何蘇葉。

  他暗自磨牙，不得不壓著眼底的不爽，叫上剛關好尹日奈的助手，兩個人一起走到床邊。

  看著趴在床上，後背插著一把匕首的尹建剛，尹宇嘉臉色微白，好半天都沒能動手，把那把匕首拔掉。

  何蘇葉走過去問：“小舅是害怕嗎？”

  不等尹宇嘉說話，何蘇葉的手已經握到了匕首手柄手，說：“既然小舅害怕，那我來幫你吧。”

  她手臂一用力，將匕首拔出來，刀尖的鮮血甩到了尹宇嘉的臉上。

  “啊——”他大駭地後退幾步，用袖子瘋狂擦掉臉上的血，像是那血上沾著什麽可怕的病菌。

  好不容易把臉上的血擦掉了，尹宇嘉發現自己的袖子上都是血跡。

  他崩潰地質問何蘇葉：“何蘇葉！你是不是故意的？！”

  何蘇葉卻是看都不看他一眼，而是拿著那把匕首，對尹題榜說：“外公，這把行凶的刀是家裏廚房切肉的。”

  尹題榜眼睛猛地一亮，說：“你是說，殺人凶手是臨時起意？在廚房找到的刀？”

  何蘇葉點頭：“沒錯，而且，我認為這個凶手一定是熟人。”

  “你胡（說）……”尹宇嘉急著想說什麽，被旁邊的助手扯了一下袖子，硬生生地把話壓了回去。

  尹題榜遞給何蘇葉一個肯定的眼神：“你繼續說。”

  “如果是小偷，把東西偷走就好，舅舅後背受傷，就算發現小偷也動不了，小偷沒必要殺人，所以這一點直接排除。”

  “第二個可能是仇殺，家裏保姆張姐出門前肯定會把門關好，家裏的門是密碼門，除非撬開，否則沒辦法進來。加上我上樓的時候，窗戶也都是鎖好的，所以不可能是強闖進來。”

  “所以最後一個可能性就是，這個人知道家裏的密碼，殺了人之後又悄悄逃走了。”

  何蘇葉分析的時候，有意無意瞥了尹宇嘉一眼，隻看到尹宇嘉渾身緊繃，額頭上冒出了細密的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