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了電話，莫晚晚跟婆婆報備一聲：“……姑姑去做客，我回娘家陪陪。”

  “有空讓你姑姑來我們家玩兒，咱們家也是泥腿子出身的，別當成龍潭虎穴不敢來。”賀蘭君點頭，笑著說。

  莫晚晚笑道：“好，我跟她說。對了，上次我媽說讓我帶銳銳回家玩，銳銳上回生病沒去，今天我帶他過去。”

  賀蘭君一笑：“你問他去不去，這幾天迷上打遊戲，躲在房間裏打遊戲呢。你媽那兒小區有小朋友，帶他出去轉轉，免得被遊戲迷住了。”

  又漫不經心地問:“就你姑姑來了，他們家裏人呢？我記得他們家也有小孩。”

  “隻有姑姑吧，有別人，我媽也不會叫我回家陪了。”

  莫晚晚沒多提，她媽跟姑姑關係不太好，隻有姑姑來，姑嫂沒話說，才會把她也叫回去。

  不過，莫媽媽今天的態度有些奇怪啊。

  賀蘭君暗暗放了心，幸虧那個小流氓步小濤不在。

  莫晚晚上樓叫墨銳，墨銳關了電腦，跟她出門。

  莫家。

  莫媽媽和莫姑姑看見墨銳時，神色一愣，又很快恢複正常，莫媽媽若無其事地拿出點心和糖果招待墨銳。

  “你這孩子不早跟我說銳銳要來，我連禮物都沒帶。”莫姑姑摟著銳銳，輕聲嗔怪。

  “姑姑，我和銳銳是客人，你也是客人，哪有客人給客人帶禮物的？”莫晚晚笑嘻嘻地說。

  “看你媽不打你嘴，才結婚多久，回了娘家，就把自己當成客人了！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你這潑得也太幹淨了！”莫姑姑開玩笑說。

  莫媽媽就真的把莫晚晚擰了兩下，莫晚晚討饒。

  墨銳乖乖坐莫姑姑懷裏，看她們笑，他就跟著笑。

  莫爸爸見他跟著傻樂嗬，就帶他去看老虎玩，“老虎”是莫家養的寵物狗。果然，墨銳的注意力很快就被狗狗吸引走了。

  莫姑姑瞥了眼去了陽台的墨銳，這才低聲說：“我是來給你送方子，誰知道你把那個小家夥帶來了。”

  “什麽方子？”莫晚晚莫名其妙，什麽方子要背著墨銳才能看？

  “還能是什麽方子，生子方子唄。”莫媽媽恨鐵不成鋼，“我急得嘴上冒火，怎麽你自己反倒不上心！”

  “哦，我知道了。”莫晚晚感激地笑了笑，親昵地挽住莫姑姑的胳膊，臉在她肩膀上蹭了蹭，“姑姑，你費心啦！不過，是藥三分毒，我現在還不急著生孩子，暫時還用不上。”

  莫姑姑本來要數落她，見她撒嬌，無奈地說：“你今年二十七了，過了生日就是二十八。教科書上寫著呢，女人最佳生育年齡是二十四到二十八。現在不趕緊懷一個，過了明年，你就是高齡產婦……”

  莫晚晚耐心聽著她說高齡產婦的危險，默默無語，這些話過年的時候，那些七姑八婆都說過的，耳朵早聽出繭子了。

  若非姑姑一番好意，她一定會忍不住打斷她。

  “那我預備著，過兩個月，要是還沒消息，我就試試？”莫晚晚答應了下來。

  “那敢情好，去年你媽跟我提過，剛好以前為了給你奶奶治風濕，我認識不少老大夫，從他們那兒要的方子，抄下來，做成個小冊子。”

  “奶奶”指的是步小濤的奶奶。

  莫姑姑意外莫晚晚會一口答應，剛好，免得她浪費口舌勸她。

  也能看出莫晚晚自己也意識到年紀到了，所以不顧臉皮薄，要了生子的方子。

  她從包包裏拿出個小本子。

  莫晚晚一看，眼睛就有些濕。

  那小本子薄薄一本，並不整齊，可見是姑姑隨時隨地要的方子記下來，最後用訂書釘裝訂成個小冊子。

  一張一張的方子，全是姑姑的心意。

  “你這孩子，還是跟小時候一樣，眼淚多！”莫姑姑摟著她輕輕晃悠，嘴巴笑得合不住，“我記得有一回你到我們家，我不在，你哥哥挖了兩條泥鰍，你姑父做成泥鰍湯。

  你和你哥哥吃泥鰍肉，你姑父自己用泥鰍湯泡米飯，你就哭了半天。

  你姑父回頭急吼吼地跟我說，不知道哪兒惹到你了，小姑娘嬌氣。還是你哥哥說，你是心疼你姑父了。”

  莫晚晚紅著鼻子嗔怪：“多小時候的事了，你還記得！”

  那件事她印象深刻，看到姑父自己一塊肉沒舍得吃，居然就感動得哭了。

  後來想想也是不可思議，其實哪就少一口肉吃，姑父家的條件還不錯，那是姑父愛顯擺，不會做飯，又不好意思出去買。

  她扭頭抹抹眼淚，看見墨銳扒在落地玻璃門那兒好奇地看她，更不好意思了，把那本冊子裝進了包包裏。

  吃過午飯，莫姑姑有事先回家，莫家一家三口帶墨銳在小區裏轉悠。

  周末小朋友們多，在草地上跑來跑去，不怕太陽曬。

  “銳銳，我記得你會踢足球吧？你跟小朋友一起踢好麽？”莫晚晚笑著問墨銳。

  她沒忘記婆婆交代讓墨銳多跟小朋友玩，免得孤單。

  墨銳看看毫無章法的足球場，嫌棄地說：“那場地太小了，他們踢足球都不按規則，我不要跟他們踢。”

  莫晚晚一囧：“真不去？”

  “媽媽，我不是小孩子，爺爺說，我是小小男子漢，我要做男人做的事，不做小屁孩做的事！”小屁孩墨銳挺起小胸脯，義正言辭。

  莫爸爸和莫媽媽被逗得哈哈大笑。

  莫晚晚無語地揉揉他的小腦袋瓜。

  墨銳剛進墨家的時候，玩的全是小孩子玩的遊戲，甚至三四歲孩子的遊戲他也玩得津津有味，這才半年時間，他就變成“小男子漢”了。

  “媽媽，我就想跟你一起玩。”墨銳拉住她的手，依戀地靠著她的腿。

  莫晚晚心中一軟，沒勉強他。

  大家走到樹林裏，坐在石凳上納涼。

  這時，張大媽帶著她孫子也出來了，看見莫家的“老虎”，下意識後退一步。

  不知道想到什麽，又忍著畏懼湊到莫媽媽麵前。

  莫媽媽不待見張大媽，翻著眼睛，不鹹不淡地打招呼：“張大姐，你也出來散步？”

  “是啊。晚晚回娘家了啊？”張大媽看莫媽媽主動打招呼，就順勢笑著坐在他們旁邊的空凳上，時刻警惕“老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