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作者:青竹葉      更新:2022-02-16 15:40      字數:3683
  “早知道,我今天就放開吃一頓麻辣香鍋了。”安以農倒在地上,迷迷糊糊地想著。

  地上流了很多血,從他肺部湧出來,一些湧到外麵,一些堵在呼吸道裏,仿佛溺死般痛苦,連吐出的呼吸都帶著血腥味。

  好看了一輩子,臨死這般猙獰,可怎麽辦?

  刀刺中肺部,連著心髒的那根動脈破裂了,他似乎能‘聽見’心髒拚命想要拯救這個軀殼,卻被血液無情溺斃的哀鳴。

  活不了了,就是立刻送上救護車也來不及了。

  “血液從身體裏慢慢流出去的感覺,真冷啊。”

  “你站得太高了,我抓不住你。”腿被人抱著,闖入者笑得猙獰,哭得傷心,整個人都是扭曲的,“求求你看看我,回頭看我一眼吧,我喜歡你十多年了!”

  安以農失聰七八年,卻會唇語,他讀懂了這個凶手的話,臉上露出一個冷漠至極的笑。

  “以後你就屬於我了,我會把你的名字刻在我的石碑……唔!”隨著匕首沒入脊背,殺人者眼睛睜大,瞳孔裏是安以農的倒影,微笑的倒影。

  “你喜歡我,關我什麽事?”

  用盡最後一絲力氣的安以農鬆開手,手裏的短匕已經沒入殺人者的後背,正是肺部動脈所在,和安以農如今傷處一樣。

  殺人者跪在了地上,明明要死,他卻笑了:“別人會以為我們殉情嗎?”

  “垃圾不配。”安以農依舊冷漠無情,他不知道哪兒來的力氣,一把推開行凶者,然後大口喘著,湧出更多的血,世界都快被染紅。

  世界漸暗,他虛弱地喘著氣,忽見一個鎏金的獎杯在地上滾動,約莫是爭執時滾下的。

  ‘XX屆青年歌手選拔賽冠軍’,上頭刻著安以農的名字。

  “真好啊……”回憶起拿獎時的意氣風發,他嘴裏咳出一口血,眼角也紅了:早知生命苦短,他何必忍耐這麽多年?

  安以農緩緩閉上眼:如果有下輩子,他要痛痛快快地活著,誰也不能讓他委曲求全。

  意識在黑暗中漂流,不知道過了多久,眼前漸漸有了光。

  “我們分手吧。”

  一個陌生的聲音出現在耳膜中,因為太久沒有‘聽到過’什麽,安以農有些詫異,還有些驚喜,他感覺自己像是輕飄飄的雲落在地麵上,凝實了。

  好冷,下雨了嗎?

  世界從模糊到清晰,安以農聽到了雨滴打在樹葉上,又滴落泥土的聲音,節奏如此輕快活潑,在風的縱容下敲打著他的耳膜,喚醒他的世界。

  多久沒有聽到這樣的聲音了?

  驚喜和無措襲擊了他,安以農伸手輕輕搭著耳朵,眼圈漸漸紅了。

  “你什麽表情?用眼淚威脅我?”模糊的影子高高在上。

  “噓——”安以農做了靜音的手勢。拜托,別打斷這場夢……

  眼前那模模糊糊的高大影子卻還要來拉扯他,美妙的大自然的樂章一直被破壞,往日脾氣還算不錯的安以農此刻整個煩躁起來:“停!安靜!”

  他捂住那個影子總是發出噪音的嘴,然後側著耳朵聽著風聲和雨聲,還有遠處汽車駛過積水的路麵帶起的聲音。

  仿佛一出交響樂。安以農的臉上綻放出燦爛的笑容,快樂從他眼中暈開,擴散到嘴角,眼睛裏似乎也閃動細碎的星芒,純粹又耀眼。

  直到衣服都濕透了,安以農終於冷靜下來,他抬頭看著被捂著嘴唇的高大男人,有些茫然:“你是誰?……咦?”

  安以農摸摸自己的喉結,他的嗓音是這種沙啞質感的煙嗓嗎?

  “你裝什麽傻?”高大男人抓著他的手,鬆開,“不知道我是誰?趙澤。”

  安以農仔細地看著他,水滴從睫毛上滴落,他有些不解道:“我認識你嗎?”

  這個自稱趙澤的高大男人,他身上帶著狂躁感,仿佛在生氣:“我是來通知你,我們分手了。”

  安以農無論如何想不起這個人是誰,皺著眉問:“我們交往過?”

  有點壓不住脾氣的趙澤黑著臉,“別裝瘋賣傻,我不吃這套。因為不願意分手,連失憶這招都使出來了?”他一把抓住安以農的手腕,攥得死緊。

  “嘶,放手……”安以農掙開,不悅,“先生,我真的不認識你,你是不是認錯人了?”

  “不認識我?就算找借口,也該找個好的。”

  看著自己紅了一圈的手腕,安以農心情極差,他‘嗬’一聲,仰起頭,雨水滑過他精致的眉眼,還有那不屑的嘴角:“我不知道你是誰,先生,但是如果我是你要找的人,肯定迫不及待地同意分手。

  “和您這樣過度自信,並且舉止粗暴的人在一起,是對自己的殘忍。”

  “哈,”趙澤仿佛聽到了什麽笑話,“我過度自信?柯以農,別忘了當初你是怎麽努力學習做菜討好我的。我過度自信,你又算什麽?”

  “我討好你?”

  趙澤自信的、理所當然的、高高在上的姿態就像是過夜的菜,上麵浮著一層白色的動物油。

  安以農反客為主,他往前一步,那微笑的臉孔帶著危險的味道:“我討好你什麽?”

  “奇怪。”因這突然的微笑,趙澤心跳快了兩拍,“他和平日不一樣。”

  ‘柯以農’濕透了,雨水從發尖滴落到臉上,長長的睫毛被水打濕了,眼睛被雨水潤出柔光,很有神,也很有魅力。

  趙澤一直知道‘柯以農’好看,隻是他太過安靜沉默,有時顯得沒有存在感。

  然而這個時候,這個人大大方方直視自己,笑容帶著邪氣,眼如星子,身上還有一種張揚肆意的氣質,趙澤突然覺得……其實自己從未仔細看過他,了解過他。

  如果他了解過,怎麽能覺得他沉悶無趣?

  趙澤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被逼退到車旁,後背靠著車門。他新洗的車,車上還帶著淡淡香味,無端讓人暈眩。

  ‘柯以農’注視著他,臉上大概是一種被人冒犯的不悅,被水滋潤過的精致麵孔少了往日的卑微。

  微勾的唇角,淡漠的眼神,還有那冰涼的手指和下巴尖滴落的水滴,都讓一向張狂強勢的趙澤升起古怪無措的情緒,仿佛他不再是強勢掌控者。

  “那流過他嘴唇的雨水,是不是舔起來也是甜的?”舔了舔嘴唇,趙澤發現自己居然開始期待某些劇情。

  想象著這雙淡漠的眼睛因為自己而失控的場景,趙澤有些意動,他的瞳孔微微擴大,呼吸都粗重起來。

  然而那人仔細盯著他,突然嗤笑:“我討好你?我什麽都沒做,你就這樣了,到底是誰在討好誰?”

  這沙啞的聲音出現在這種時候,簡直讓人戰栗。

  “嗬,”安以農笑著,“分手是吧?行,我同意了。”

  “嗯?”這句話一下把趙澤叫醒,他看到安以農後退一步,手指慢慢梳過濕透的劉海,眼神還是這麽冷漠,棄他如棄垃圾。

  趙澤又羞又怒,感覺自己是被玩了一把。

  “……不,我又不想分手了。”趙澤看著安以農,“開心嗎?我不分手了。”

  眼前的‘柯以農’像個露出真身的妖精,本就不是正人君子的趙澤蠢蠢欲動。他慢慢湊過來,不料下一秒就被一巴掌拍回去。

  安以農冷笑:“不好意思,說了分手,就是分手。”

  趙澤捂著被打到的臉,難以置信:“柯以農,你以為你什麽東西?我能讓你在這個城市待不下去你信嗎?”

  安以農已經不想和這種無法交流的人溝通,拿出手機想要報警,卻發現這不是他手機。

  他打量四周環境,發現自己是在一段蜿蜒的山路上,前不著村後不著店,路邊隻停了一輛陌生的黑色轎車,地上有把無人認領的雨傘。

  此時的他終於感覺到了不對。

  “柯以農。”趙澤生氣地扯過安以農,卻對上那雙有些茫然的眼神,他愣了下,高漲的怒氣值奇跡般被撫平了。

  “剛剛還牙尖嘴利的,這會兒什麽表情?你……”

  趙澤話沒說完,安以農一句‘滾’字丟出來。

  他剛被撫平的暴脾氣再次出現:“好,分手,你別後悔。”

  暴跳如雷的趙澤開車走了,腳踩油門開到八十碼,安以農一個人站在雨中。

  “不認識的人,不認識的地方,連路牌上的地名都不認識……我不會是在做夢吧?隻有夢裏,才能聽見‘聲音’。”

  “這不是夢哦。”

  風停住,雨停住,世界劃下靜止符。

  一個抽象的拇指小人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浮在空中叉腰看著他。

  “你好宿主,我是你的專屬係統,你叫我小七就好了。”

  “係統?”安以農表情疑惑。

  “突然聽到聲音覺得很奇怪吧?因為你已經穿越了,現在以另一個人的身份站在這裏。你記得你死了嗎?有個人潛入你家中,藏在你櫃子裏……”

  安以農愣了一下,他的眼前出現了噴湧的血色液體,連眼睛都要染紅了。陳舊的獎杯在地毯上滾動,咕嚕嚕轉動,時鍾也轉動,世界開始旋轉。

  “我死了?”

  這個關鍵詞開啟了他下意識遺忘的記憶,安以農伸手撫著額頭,心中的平靜被打亂了。

  “現在你想起來了吧?”

  安以農放下手:“你把我弄到這裏,有什麽目的?”

  “幫我做任務!”係統一揮手,空氣中出現了幾個扭扭曲曲小兒塗鴉似的圖片。

  “這是一個作品。”它指著類似書籍或者圖片的東西,“這個作品因為某個原因變成了世界。然而因為部分作品本身的問題,導致這種衍生世界畸形,很容易就跟泡泡一樣,啪,破裂了。”

  係統畫了個破裂的泡泡。

  “什麽問題?”安以農問。

  “以這個世界為例,身為第二主角的‘柯以農’抗拒命運不肯歸位,並且以消失為代價,希望第一主角感受到痛苦並且悔恨自己做過的一切。”

  “……”那還真是大問題。

  “具體我也不太懂,反正這個世界為了自救就發布了任務,希望有人能代替消失的‘柯以農’,避免世界破裂。

  “我是輔助係統,而你,親愛的任務者,你的任務就是替代他。”

  “代替被分手?”

  “不,”係統卻意味深長道,“代替他狠狠打這個男人的臉。把這種自以為是、目中無人的家夥踩在腳下狠狠蹂/躪。”

  安以農雙手抱胸,後退一步。

  “是不是很爽?打臉的時候還能順便收獲一波金手指,是不是更爽了?”

  “不是,沒有,我拒絕。”冷漠.jpg

  “誒?”

  ※※※※※※※※※※※※※※※※※※※※

  開文啦~~~謝謝大家支持。

  文案改啦,文名也改啦~希望大家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