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冷、幹燥，就算不出門總洗臉洗手，也容易皮膚皴裂。

  不過倒是不用特地去縣城帶，自家小賣部就有。

  雪沒過一會兒就不下了，積雪也很少，轉天太陽出來就全都化了個幹淨。

  周橋放學時特地繞路去了趟小賣部。

  農閑，沒事幹，小豹越長大越淘，徐曉雲肚子也大了，苗翠香不用她倆幫忙自己看店，坐在櫃台後頭這回織的是毛襪子。

  “娘，我想要一瓶蛤蜊油、一瓶雪花膏。”

  “小周，買給老三啊！我給你拿！”

  苗翠香彎腰，冬天這兩樣賣的都挺快，蛤蜊油是塑料瓶裝的，雪花膏是鐵盒子的萬紫千紅。

  “老三這孩子，今年我看她手凍瘡好了不少，就是越來越糙了，都裂口子了，先前我往家拿的蛤蜊油跟雪花膏她也不用，都讓陳梅用完她自個兒的又要走了。”

  周橋拿出錢來放桌子上，把兩樣東西放在口袋裏。

  “知道了，以後我每天早晨晚上都看著她用。”

  苗翠香收好錢，也沒說不要。

  她偶爾往家裏拿東西分給他們用不要錢，算是她當婆婆當娘的心意，但那不代表小賣部的東西就都能隨便拿，那不是亂套了。

  所以隻要進了這，就算她自己夏天吃冰棍都會掏錢放裏頭再吃，小四媳婦說的，記賬也好記。

  中午又輪到劉露洗碗，洗完碗手上都是油，再洗一遍手，也不擦，直接甩著手上的水珠就進了屋。

  周橋沒躺著休息，坐在炕沿上，手邊放著倆東西，劉露看見了，但腦子根本不好奇那是什麽，直接略過去。

  “跟你說了多少回洗完手要擦幹。”周橋皺眉。

  “屋裏又不冷，不用擦。”

  “你把擦手的毛巾拿來。”

  劉露自己覺得擦手麻煩，但是周橋讓她拿毛巾一點不嫌麻煩。

  拿來後周橋接過，把毛巾展開，覆蓋在她手上，隔著毛巾細致的將上麵的水珠擦幹。

  擦幹後毛巾放一邊，擰開蛤蜊油的蓋子。

  “我那瓶蛤蜊油跟雪花膏不是給大嫂用了嗎，怎麽還有？”

  “我買的。”

  “花錢買這個幹啥，我又不愛用。”劉露心疼死了，這不是浪費錢嗎？

  小時候根本不知道啥叫零花錢，大大咧咧的她也從來沒嫌棄過爹娘不給零花錢。

  長大了走狗屎運女豬八戒背丈夫，背回家個大學生，驟然成了小富婆，擁有了八百塊大洋，可還沒高興幾天，刷刷刷就全都花沒了，差點變成小負婆。

  擁有過才知道錢真他娘的到底有多好，不知不覺，劉露變得可摳了。

  賣雞蛋攢下來的錢她還想快過年的時候偷偷給橋哥買件呢子大衣，就跟二嫂買，比外頭便宜做工還好。

  給自己買什麽雪花膏跟蛤蜊油啊！

  周橋倒了點蛤蜊油在她掌心裏，用手包著她的手互相搓了搓，然後給她塗滿全手，尤其是手背和指尖關節處，糙的跟砂紙一樣。

  “買都買了，也打開用了，退也退不成。”

  ……怎麽知道她想跟娘退來著。

  兩個人的手還在一起搓，皮膚表麵都有了層油光保護膜。

  “這是我特意給你買的，你再不用、隨便送人，就相當於把我的心放在地上踩。”

  “那我肯定用！”

  劉露腦袋瓜子不好使，跟她拽文什麽的，肯定聽不懂，就喜歡這糙的、粗俗的、直白的大白話！

  橋哥那麽好，怎麽能把他心在腳下踩呢！

  她盡量記得用！

  周橋又添了把火，“咳，哪怕你不願意，就當為了我。你手太糙了，晚上摸著我……有點疼，跟蹭砂紙似的。”

  什麽？

  她那麽舒服，她手蹭的橋哥疼？

  這怎麽行。

  劉露堅定了目光，瞅著雪花膏跟蛤蜊油跟看什麽聖物似的，嘴巴都抿起來。

  “橋哥你放心，我肯定好好用、每天都記得用！那麽爽的事兒怎麽能讓你疼呢？要是一天用八回、不，一天用一瓶，我的手是不是明兒就能好了？”

  突然特別想要小四媳婦那種柔嫩的皮膚。

  周橋：“……”

  說話就說話，也不用說那麽大聲。

  “也不用一天用那麽多，記得每次洗完手把手擦幹，再抹一遍就行，雪花膏早上晚上洗完臉用。”

  劉露捧著這兩樣東西，把它們放在最顯眼也最穩妥的地方，別摔了。

  “記住了，這回肯定不會忘！”

  她要把它當成嚴肅的任務做！

  周橋去上班了，陳梅曬完尿布回屋擦手，倒了半天，蛤蜊油就倒出來一滴。

  每天都要洗尿布，太廢手還廢蛤蜊油。

  這可咋整，陳梅存了點錢，但不舍得花，錢得花在刀刃上。

  劉露跟周橋那屋門簾開著散味兒，往裏頭一瞅，正瞅見放在最顯眼位置的雪花膏跟蛤蜊油。

  “老三，你啥時候又買蛤蜊油了？反正你也不用，大嫂的正好用完了，你的借給大嫂用用唄！”

  說是借，其實拿走就不給她了，上一瓶就是這麽拿走的。

  劉露就記掛著她的雞，蛤蜊油這種根本用不少也不在乎的東西根本不上心，不還也想不起來。

  陳梅美滋滋的就要拿走。

  劉露一陣風似的卷進來，跑得太快刹不住車，直接撞在陳梅身上，撞的她哎呦一聲趴在桌子上，手上的蛤蜊油也飛了。

  “我的腰！”

  劉露直接把她當空氣，眼睛隻盯著飛起來的蛤蜊油，使勁一蹦，她抓到了！

  噗通！

  巨大的砸地聲。

  “咋了咋了，地震了？”

  把打盹的劉秋收給嚇醒了。

  “地震了快跑啊，地震了！”

  他鞋也顧不得穿，跑出門猶豫了下，又回去把劉豹給抱起來。

  心說，他不顧他心心念念的小豬仔，地震來了還冒著生命危險回去救娃，看陳梅還有沒有臉說他啥都不管。

  徐曉雲稀裏糊塗的也跟著跑出去，隻見劉秋收抱著孩子又蹦又跳，喊地震了，她都怕他一不留神，直接把孩子當磚頭扔出去！

  “哪兒地震了，哪兒地震了？”

  劉秋收的大嗓門幾乎把半條街的人都喊出來。

  “真地震了，我睡覺呢，嘭的一聲連炕都在晃。”

  劉露緊跟其後，她啥都沒拿，就拿著事關周橋幸福生活的雪花膏跟好不容易搶救下來的蛤蜊油。

  “哪兒地震了？”

  大冷的天，一群人有的都沒穿鞋、有的沒穿外套，凍的不行也不敢回屋，就把給砸裏頭。

  直到陳梅扶著腰，哎呦哎呦的出來。

  “地個屁震！是劉露剛才摔了下！”

  疼的她翻了個白眼。

  摔一下能砸出假地震來，劉家人個個是人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