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中午劉冬生挖的幾節藕，被苗翠香給炒了，酸辣口，還剩下一點，正好當早飯吃。

  天一冷，早飯基本上就是玉米粥好幾個月不帶變的，也是奇怪，家裏做的飯怎麽吃都不膩。

  徐曉雲眼睛和眼角都帶著點紅，但神清氣爽、膚色紅潤，早早的就起來要幫苗翠香做飯燒火。

  起先苗翠香不讓她幹，怕熏著她。

  “沒事，咱家的柴禾都是木頭，放裏麵根本不用管，我就是想烤火，娘別嫌棄我在這礙事就行！”

  “有啥礙事的，天一冷那幾個小癟犢子早起一點就跟要了命似的，你願意幫忙我更高興！”

  撒上玉米麵，不用再添柴，餘火讓鍋裏咕嘟咕嘟慢慢熬著。

  劉家剩下的人陸陸續續起來，就連小豹都睜著大眼睛嘰裏咕嚕的轉，喝完奶啊啊的不知道在說啥。

  眼睛直往徐曉雲那邊看，身子也往那邊扭。

  陳梅就抱著他過去，“瞧我家小三，才多大就知道喜歡漂亮的，”拉著他小手往徐曉雲手上放，“就知道咱們家小四媳婦最好看，對不對啊！”

  小豹遺傳了劉家的濃眉大眼，隻有鼻子像陳梅。

  劉家其實沒有一個醜的，這小孩真會長，兩隻丹鳳眼烏溜溜，因為年紀小，天氣又冷，太陽不曬，皮膚白嫩嫩沒有曬成黑炭頭，胖乎乎的小胳膊特別像昨天吃的藕節。

  陳梅這人一般，倒是挺會生孩子，都挺討喜。

  徐曉雲握住劉豹軟乎乎的小手握著、慢慢的上下搖，就把他高興的咧著嘴巴，笑的乳牙都露出來了。

  “嘖嘖嘖，”劉秋收嘬著牙花從背後湊上來，“這個小東西，小小年紀就知道融入咱們舔狗之家了，從小就要立誌做小四媳婦的舔狗，不愧是我劉秋收的兒子！”自豪！

  “那是，這也是我陳梅的兒子！這麽有眼力見都隨我！”

  “呸！當然是隨我！你那叫眼力見？你的眼睛分明被屎糊住了！是我不怕辛勞、不怕髒，給你把眼屎給撥弄開，才讓你看得見天、看得見地，看得見我家小四媳婦的好！

  要不然你還跟個糞球子似的，就知道給小四媳婦找麻煩！”

  陳梅被噎的夠嗆，還沒法說啥，因為她以前是跟小四媳婦作對來著。

  那都是她不堪回首的往事！

  隻不過人家夫妻，那叫你挑水來我擔柴，夫妻雙雙把家還。

  他們這叫她出了錯，劉秋收不踩上一腳，渾身就難受。

  甚至還拿刀子劃開，扒拉出以前的錯反複鞭屍，怪不得他說自個兒是舔狗之家的一家之主。

  他不是一家之主還能誰是，這刨坑的本事沒人比他更厲害！

  “我我我以前是幹了些糊塗事，那不是年紀小不懂事嘛。不過小狼小虎都知道知錯能改就是好孩子，我都改了，對不對小四媳婦！”

  “哈哈哈，”劉秋收樂的捂著肚子，肚子疼，“娘娘，你聽見沒，她說她還是個孩子，我都不知道，娘你啥時候給我娶的童養媳？

  這位童養媳同誌，你幾歲了？這麽小就生了仨孩子，你醫學奇跡啊！

  你這麽有本事，下回咱生個小豬仔行不行，我特別想要個小豬仔兒子當咱家老四！跟小四排行一樣，肯定會成為咱們四個兒子裏最有出息的那個！”

  小豬仔兒子能不有出息嘛，又一個醫學奇跡啊！

  劉秋收依舊對他的豬崽兒子念念不忘。

  “一大早還沒吃飯就吵吵，喝西北風喝飽了是不是。往後你們就喝西北風吧，給家裏省糧食了。小四媳婦咱不理他們，吃飯！”

  一聽說吃飯，劉秋收跟陳梅也不鬥嘴了。

  吃飯不積極，思想有問題。

  呼啦啦一陣拖動凳子的聲音。

  等等，好像少了點啥，小四呢？

  就算上晚班，也不能不吃早飯啊！

  他們劉家的人，別的可以不幹，飯不能不吃，要是少了劉冬生一口飯，他能跟你鬧的天翻地覆，今兒咋回事。

  “小四，你咋還沒起，都幾點了！趕緊起來吃飯！”

  苗翠香讓他們別餓著先吃，自己進去喊人，一瞅，還睡呢！而且還是趴著睡。

  還真窩著當烏龜王八蛋呢。

  被子一掀，揚起巴掌就跟劉冬生的屁股來了個親密接觸。

  “哎呦，誰打老子！”

  “跟誰在這喊老子呢，讓你真老子進來抽你一頓信不信！趕緊起來吃飯。”

  劉冬生眯縫著眼一看。

  “原來是你啊娘，我怎麽渾身酸疼，你是不是趁我睡得沉，把我渾身都抽了一遍？”

  渾身骨頭關節都跟鏽了一樣，腦子昏昏沉沉，那叫一個累。

  苗翠香用手心摸了摸他腦門，別是昨天跳池塘挖蓮藕感冒發燒了。

  摸著不熱，聽他說話鼻子也沒有不通氣，在這給她裝什麽大尾巴狼。

  被苗翠香折騰著，劉冬生總算起了。

  穿衣服——閉著眼，走路——閉著眼，坐到飯桌前——還是閉著眼。

  往凳子上一灘，跟灘爛泥似的，懶洋洋，動都不願意動。

  仔細聽，才發現劉冬生嗓子有點啞，嘴角也破了。

  劉狼劉虎還要上學，呼嚕嚕大半碗粥都快喝完了。

  “奶，小叔昨天晚上是不是當賊去了，要不咋這麽困。”劉虎問。

  劉秋收：“當賊？我看咋更像被女妖精吸了精氣呢？小四啊，你要是敢幹對不起小四媳婦的事兒，別怪大哥我翻臉！實話實說，到底是不是有女妖精，大哥來幫你收妖！”

  雖然前段時間都在求雨，要入冬了，天冷了，雨神也要歇班了，劉秋收就不求雨了，收妖的活兒倒是可以撿起來了。

  劉冬生總算睜開眼，他這人本來就不是啥正經人，正經人能是混世魔王嗎？

  就跟河蚌殼打開，露出裏頭滿身霞光的圓潤珍珠似的，隻不過劉冬生的眼珠滑到眼尾，瞥了徐曉雲一眼，單手撐著下巴，目光裏全是殘餘的美男風情，勾的人心直發癢。

  徐曉雲忍不住輕咳一聲，低頭喝粥，好喝。

  “哪有什麽女妖精，家裏倒是有個漂亮大仙女。”

  隻不過大仙女妖嬈起來，哪有妖精什麽事，他才是引的仙女墮落凡塵的男妖精才對。

  “昨晚啊，我做夢呢，夢見自己成了個啄木鳥，嘟嘟嘟給大樹找了半宿的蟲子，那叫一個累，被大樹折騰的都散架了。

  人家大樹蟲子沒了，繼續活蹦亂跳的，我倒是起不來了。

  媳婦兒，你昨晚做夢沒，人家都說相親相愛的小夫妻做夢都能做一樣的，要不怎麽有個詞兒叫同床異夢呢。”

  劉冬生要不是年紀大了，徐曉雲覺得他也可以跟劉文一起去上個體校，就踢足球，這球又圓又大，踢的多好啊！

  有了他，說不定將來男足就有希望了！

  “對，我也做夢了，我夢見我兩隻手那麽一使勁，哢嚓，就把一鳥頭給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