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他們還以為是倆皮小子不好好睡覺半夜搗蛋，劉冬生確實想要拎起來揍一頓來著。

  最嚇人的劉秋收走過來，抬起手。

  劉狼嚇得閉上眼，那隻手卻落在他肩膀上，拍了拍。

  “你小子行啊，不愧是我劉秋收的兒子，拉屎都拉的那麽驚天動地、臭氣熏天，以後繼續努力。”

  又困又被肚子疼折磨的腦子有點迷糊的劉狼：“……”

  “這還咋繼續努力，爹你是想讓我炸了茅坑嗎？”

  劉秋收一臉思考狀，“也不是不行。”

  “別聽你爹瞎說！”

  “大哥你說啥胡話！”

  劉冬生幾人趕緊攔住這父子倆的擴散性思維，炸茅坑可還行。

  也不是不行，但是不能炸自家茅坑，院子裏還待得住人嗎，非得把他媳婦熏出毛病來不可。

  “原來是鬧肚子，早說啊。”

  劉老高恍然，回屋就拿了土黴素出來，還是先前苗翠香吃剩下的。

  鬧肚子他有經驗，家中常備藥！

  但是這幅驕傲的樣子是怎麽回事，他做的飯把苗翠香吃的拉肚子這件事很值得驕傲嗎？

  吃下兩片藥後，劉狼還是又去了兩回茅房，畢竟藥效沒那麽快，直到折騰到淩晨三點半，劉家這才重新歸於黑暗和寂靜。

  劉虎幹脆用被子蓋住腦袋，他怕又遭遇大哥的毒氣攻擊，雖然有點悶，可也比聞臭氣強，都是聞臭氣，他寧願聞自己的臭屁和臭腳。

  早晨劉狼和劉虎被叫醒。

  “啥，上課？爹你能不能幫我請個假，就說我拉肚子。”雖然後半夜沒拉了，誰知道白天還拉不拉。

  保險起見，還是別去上學了，在家觀察觀察，順便補個覺。

  劉虎打著哈欠，“爹，那你也幫我請個假吧，就說我陪我哥拉肚子了。”

  雖然拉肚子的不是本人，但他是直接受害者，看看這大黑眼圈！就問忍心還讓他去上學嗎？

  老師信不信另說，反正打定主意是不去了。

  陳梅一頭鑽進來，把劉豹往兄弟倆被子中間一放。

  “行啊，不去上課就給我看孩子！”

  得益於懷孕時夥食好，陳梅奶水充足，把劉豹養的白白嫩嫩。

  小家夥穿著用碎布塊拚接起來做的新衣服，驟然從香香軟軟又溫暖的母親懷抱中離開，躺在一片陌生又熟悉的氣息中，眼睛左轉、右轉。

  不是媽媽，他要媽媽！

  哇的扯開嗓子哭了。

  劉狼劉虎看了他一眼，齊齊坐起來穿衣服。

  劉狼：“作為劉秋收的兒子，身殘誌堅，我覺得我還可以搶救一下！”

  劉虎：“大哥都身殘誌堅了，我好好的啥事沒有，肯定還能上學！我愛學習、學習愛我，好好學習、天天向上！一天不讓我學習我就渾身難受！”

  放屁！

  劉豹就是個白天哭、晚上也哭，洪亮的嗓門哭起來就跟魔音穿耳似的，聽一分鍾就腦瓜子疼，也就陳梅不僅不嫌棄，還說這說明小孩身體好，一點都不像個早產的。

  讓他們照看孩子還不如去學校。

  在超現實武器——魔音攻擊下，兩人用平生最快的速度穿好了衣服，抓起早飯就往學校跑。

  “離上學時間還早著呢，去這麽早幹啥？”

  連周橋這個當老師的還沒去學校呢。

  劉狼：“我們要學習！”

  劉虎：“我們要奮鬥！”

  劉狼：“我們是八九點鍾的太陽！”

  劉虎：“我們是社會主義接班人！”

  眾人：“……”

  他倆在說啥？

  一堆亂七八糟的。

  全都沒聽懂。

  隻有劉秋收背著手，麵帶微笑，麵對著初生的和煦陽光，麵對著兩個兒子裏離去的方向，一派高人模樣。

  “這都聽不懂，你們真是個棒槌！

  他們說，他們要好好學習艱苦奮鬥，努力實現劉家百年大學夢，立誌考上大學，讓咱們劉家祖墳再冒一回青煙！”

  上次冒青煙還是劉露娶了個大學生入贅的女婿。

  哎呀，就是不知道沒事冒一回、沒事冒一回，祖宗們會不會忙暈了頭，再把氣兒給用完了。

  但這就不是他管得著的了，劉秋收胸口盛滿了驕傲，這就是他的孩子！

  身後傳來十分獨特的鐵器撞擊聲，聲音不大，很是清脆，卻輕易的敲響了作為劉家兒女腦子裏的那根弦。

  “爹，你解皮帶幹啥！”

  什麽高人範兒，全沒了。

  他就是一隻驚慌失措的小小鳥。

  “你說誰是棒槌？”

  劉秋收：“？？？”

  他就是隨口一說！

  還能什麽，跑啊！

  劉秋收撒腿就跑，直接跑出家門，目標：衝出紅河村。

  劉老高卻腳步動都沒動，重新把皮帶扣好，往桌前一坐。

  “吃飯！”

  啥都沒有吃飯重要！

  說完，不著痕跡的使勁聞了聞。

  嗯，隻有飯香沒有臭味。

  害，吃飯就別想這個了吧。

  苗翠香去省城送劉文，一去就是五天才回來。

  去的時候穿著自己新做的衣裳，回來的時候穿著件帶領子的灰白條紋線衣，脖子上纏著條暗色花紋的絲巾。

  去的時候大包小包都是劉文的行李，回來的時候還是大包小包。

  “娘你總算回來了，我可想死你了！”括號，做的飯。

  劉秋收張開手，就要給苗翠香一個抱抱。

  被劉老高一腳踹著屁股給踹走了。

  劉老高接過她手上的東西，這麽沉，心疼問，“咋不提前說一聲，讓這些兔崽子去火車站接你？”

  濃眉大眼裏滿是對媳婦一去五天的思念。

  又想給媳婦念詩了，這五天，他寫了兩首！

  “接啥，我找的驢車，送到村口呢！拿行李倒是不累，還不如袋糧食沉，火車上擠啊，這把我擠的。

  小四媳婦呢，還在小賣部呢！把小賣部關了都叫回來，看看我帶回來的東西！”

  苗翠香半點沒有接收到劉老高的信號，滿腦子都是趕緊分東西，小四媳婦看見肯定高興。

  她去的時候帶了不少錢，沒惦記著買那麽多東西，就是窮家富路。

  但省城大啊、繁華啊，擺攤賣東西的也多。

  隨便往一個攤子邊上一站，苗翠香就走不動道了，那些新潮的衣裳樣式他們這都沒有。

  這個小四媳婦穿著好看、那個穿著肯定也好看，價錢也不算貴，一不留神就買了一堆。

  劉老高：滿目情深給瞎子看。

  摸摸臉認命的把東西拿進屋。

  沒關係，習慣了，這會兒人多，夜深人靜小屋一關，他會讓媳婦徜徉在詩海的綿綿情意裏。

  好家夥，是要讓她淹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