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芒種終於握上馬洪濤快要完全耷拉下去的手，並且使勁一拉，把馬洪濤拉過來、胳膊再一擰。

  馬洪濤就背對著他被控製住了。

  “哎、哎！劉文爸爸你幹什麽？我不是人販子啊！”

  “兒子拿爸爸的衣裳塞他嘴裏！”

  馬洪濤：“不唔唔唔！”

  啊呸呸，一股臭汗味！

  “還記得你小嬸說的嗎，人是最複雜的，有些人，看著長得老實，實際上一肚子壞水，越說自己是好人、他就越是個壞人！像你姑父，啥時候說過自己是好人嗎？”

  劉文搖頭，“爸爸，我都記住啦！”

  反倒是馬洪濤聽的有些懵圈，那個所謂的姑父，到底是好人還是壞人？

  劉芒種壓著馬洪濤、劉文在旁邊跟著，馬洪濤動動不得、說說不出，隻能眼睜睜看著自己一步步走上老路，字麵意義上的老路，再次進了那個派出所。

  在這樣陌生的小縣城，剛來兩天都有老地方了，到底可喜還是可賀？

  “警察同誌，我抓到一名想要哄騙我兒子、誘拐我媳婦的人販子，請問要交給誰？”

  警察跟嘴裏塞著衣服，多餘的一大堆衣服還在下麵晃呀晃的馬洪濤大眼瞪小眼。

  “怎麽又是你！”難不成是他們先前的排查有問題，這人真是個人販子？

  因為第一次劉文還要比賽就沒來，跟來報案的是學校老師，所以警察也不知道馬洪濤的悲慘遭遇，基本上都源自劉文這個小不點。

  “同誌你先坐，跟我說下具體經過。”

  馬洪濤再次被帶進小黑屋單獨審問，而且這次審問過程尤其漫長，堅決要逼問出馬洪濤的真實目的和身份，力求把他祖宗十八代都查個遍！

  劉芒種說完，就帶著劉文走了。

  站在派出所門口，迎著燦爛的夕陽，劉芒種飄飄欲仙，覺得整個人都升華了。

  “兒子你看到沒有，你以後要跟爹一樣，當個孝順爹娘、嫉惡如仇的人！”

  “爸爸我會好好幹的！”

  兩人踩著夕陽的餘暉回了家，錢秀秀早就做好了飯菜，一直在等他們，等的都著急了。

  這倆人知不知道她吃完飯還要踩縫紉機做衣服賺錢，知不知道耽誤了她多少時間！

  “你們幹嘛去了，這麽晚才回來！”

  劉芒種：“去做對祖國、對人民、對孩子，都有好處的大好事去了！脾氣咋這麽爆，你知不知道要是沒有我，你今天就出大事了！”

  再一看桌子上的飯菜。

  白菜湯、玉米麵摻白麵蒸的大發糕，菜隻有一盤炒白菜、一盤炒土豆，連個肉腥都沒有。

  “錢秀秀同誌，你怎麽還沒有正視我對你的批評？

  知道咱兒子今天有多優秀嗎？一百米第一、二百米第一、四百米第一、一千米第一，還有接力賽第一，你就給五個第一集一身的兒子吃這些破玩意！”

  劉文把獎狀和鋼筆掏出來展示給她看。

  “媽，我想吃肉！”

  要知道，自打劉狼劉虎錢秀秀眼巴巴瞅著劉狼劉虎一到期中期末就往家裏拿獎狀，她有多羨慕。

  而自己兒子一回都沒拿回來過，倒是拿回了不少六七十分甚至不及格的卷子，每次開家長會都覺得很丟臉。

  今天，她夢寐以求的獎狀終於有了，還是四張、四張啊！

  要是成績單的獎狀多好，可惜是運動會的。

  就算還有五支鋼筆又怎麽樣，五支鋼筆能讓他上大學嗎？

  “吃個屁的肉！趕緊吃飯！”

  要是拿回的是期末考試第一名，別說吃一頓肉，她可以天天熬夜做衣裳、天天給他買肉吃！

  早晨起來，劉芒種一家三口又要去紅河村。

  錢秀秀原本不想去的，一天能在家做多少件衣服啊！

  劉芒種對她很失望，態度很強硬。

  “衣服做的再多、錢賺的再多，能彌補你對爹娘的孝順嗎？”

  怎麽不能，有了錢給劉老高和苗翠香買東西看他們樂嗬不樂嗬。

  但是人家好像比她還有錢！

  這就鬱悶了。

  錢秀秀還是回了，主要她得跟小四媳婦說說這星期的業績，順便看看還有沒有新樣式的衣服。

  天冷了，冬天的衣服有些人要買起來了！

  天黑的越來越早、天亮的越來越晚，三人出門時還稍稍有點黑。

  剛出家屬院大門，從地上躥起來個巨大的黑影，劉芒種罵了句，一腳踹了上去。

  “哎呦！”

  黑影倒在地上，傳來人的痛叫。

  “咋是個人！”他還尋思是條大野狗呢！

  帶著絲絲愧疚，劉芒種蹲下把人扶起來，一瞅正臉，還是個熟人，又把人胳膊鬆開了。

  馬洪濤哎呦一聲又跌坐在地上。

  “你個人販子，咋把你放出來了！小文站爹後麵，爹保護你！”

  劉文特別聽話的往劉芒種身後一藏，錢秀秀孤零零的站在旁邊。

  她也往劉芒種身後走，可是她走過去，劉芒種就挪開。

  “錢秀秀你是個大人了，雖然你不像我這個父親當的那麽優秀，但這種時候，也不能激發你一點點的做母親的責任嗎？衝啊，你可以用你自己吸引人販子的火力，掩護我跟孩子撤離，加油！”

  拉起劉文就跑。

  被丟下的錢秀秀：“……”

  他說的都是個屁！

  “別跑，等等我！”

  人販子太可怕，還是個壯碩的男人，她不行！

  劉芒種和劉文在前頭跑，錢秀秀在後麵追。

  她一往後麵瞅，媽呀，人販子也追來了！

  “別、別跑，我不是人販子，真不是！警察同誌可以證明我的清白，我找你們有別的事，事關孩子的一生！”

  一人販子，把人家孩子拐走了，可不是事關孩子的一生嘛！

  劉芒種：“看來這還是個背景清白，查不出啥問題的新人販子！但不用慌，你媽媽是個廢物，爸爸不是，隻要爸爸在，他絕對拐不到你！”

  沒多久，劉芒種就跑不動了，劉文還精力充沛。

  就是昨天運動會跑的太多，今天起來身上酸疼，但這也封印不住他。

  為了兒子的安全，劉芒種讓他先跑，能不停路上就別停，反正他也認識紅河村。

  於是拉力長跑的隊伍變成了劉文——劉芒種——錢秀秀——馬洪濤。

  劉文和劉芒種的距離越拉越大，最後連彼此的人影都看不見了。

  劉芒種生出股自豪感，這就是他兒子，跑的多快，不愧是五個第一，咳咳咳！

  馬洪濤追的累個半死還不敢停，因為根本不知道他們要去哪兒，一旦連影子都看不見，就要在荒郊野外迷路的馬洪濤慘兮兮。

  別人收學生那麽簡單，到他這怎麽就那麽難！

  又是派出所二進宮、又是挨踹、還跑步，還得考驗老師身體素質的！

  對劉文不是真愛他自己都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