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滾帶爬是真的連滾帶爬。

  陳母腿軟的不聽使喚，站起來走兩步就摔倒、走兩步就摔倒，又怕晚去一步看不到陳學斌的最後一麵。

  手腳並用，在地上爬幾下就想站起來跑，走兩步摔倒繼續爬。

  學校放學了，劉狼和劉虎快樂的走在回家的小路上，小嘴叭叭叭的甚至還在猜中午有什麽好吃的。

  小虎一邊說腦袋一邊亂轉，無意識的瞥了眼，隻見一個人型生物手腳並用從剛才的街道口一閃而過。

  “啊，大哥，有人狗！”

  劉狼：啥玩意？

  “有個像狗一樣爬的人，爹說陳家人身邊都有狗妖，肯定是他們沒把狗妖關住跑出來禍害人了，我得去降妖除魔！”

  路邊有截不知道誰折斷的柳樹杈子，不粗，但枝條特別長，揮舞起來像是小皮鞭。

  “別怕，我拿著小寶鞭子來救你了！”

  頭皮上長出一層頭發茬的劉虎蹭的追了過去。

  劉狼：“……”

  二弟不鬧著喊著當和尚了，但還有顆除魔衛道的心，咋整？

  怕他被人打死，劉狼隻好也跟上蠢弟弟。

  劉狼沒一會兒就追上了劉虎，也看清那個連滾帶爬的人是誰。

  ……就離譜。

  劉虎還呼哧呼哧喘著粗氣說，“我還以為狗妖找了無辜的人，原來就是陳家人自己，他們欺負小嬸，大哥你說我救還是不救？”

  欺負小嬸的人被狗妖附身也是活該！

  就他那個救法是救嗎？

  劉狼從來就不覺得他是個好心眼的小孩。

  “救吧，要是不救回頭出了啥事你吃得下飯嗎？”

  吃是吃得下，就是肯定吃不香。

  劉虎歎口氣，好吧，那就救！誰讓他是個心地善良的好人呢！

  不過跑動著沒辦法，兩人隻能跟著她來到河邊，河邊人更多。

  陳母推開人，此時她滾的頭發、身上都是土，鞋子也全丟了，兩隻腳丫子黑漆漆，看見河麵上平躺著漂浮在上頭、雙眼緊閉的陳學斌，控製不住坐在河堤上，拍打著大腿嚎啕大哭。

  “學斌啊，你怎麽這麽傻，就算你腦子有病，爹娘也相信你會好的，況且你媳婦肚子裏還有孩子呢，你死了，讓我們這些人咋過呀！”

  要是徐曉燕直接改嫁，把他們老陳家的孫子也帶走或者打掉，讓他們老兩口死後怎麽麵對列祖列宗，在陳父他大哥麵前更抬不起頭了。

  河堤距離河麵其實還有很大的坡度，有一段距離，根本看不清人的五官眉眼，但從衣服和身形看，那人就是陳學斌。

  陳母哭天搶地了一會兒，陳父和徐曉燕也收到報信，三個人坐成一排，居然沒有一個第一反應是下去撈人，哪怕是撈具屍體，而是直接在這裏開設靈堂，最好再來個追悼會什麽的。

  一個女人等於三百隻鴨子，陳家兩個女人還有一個男人，陳父的大哥一家也抹著淚過來。

  陳父大哥家相比起他們家就人丁興旺些了，林林總總加起來有十一口人。

  這十一口人陪著他們往河堤邊一坐，哭聲四起，還真就差擺靈堂了。

  秋天河水沁涼，陳學斌其實會遊泳，他仰躺在河麵上，感受著身體被水托著隨著水波微微蕩漾，沁涼的河水一點點侵襲他的衣服和皮膚，冰冷刺激他的大腦，讓昏沉的大腦清晰明澈起來。

  可是隻不過片刻，就又被越來越嘈雜的哭聲弄得心煩意亂，睜開眼睛，雙手和雙腿在水上撲騰幾下，直立起來。

  “你們哭什麽，我還沒死呢！”

  岸邊的哭聲戛然而止，隨之是尖叫。

  “詐屍了！”

  “陳學斌被水鬼附身了！”

  膽小的看熱鬧的四散而逃，膽大的後退幾步，但還抻著脖子想看個究竟。

  就算水鬼爬上來，先抓的也是離得最近的陳家人！有陳家人在後頭墊背怕個雞兒！

  片刻的功夫，陳學斌已經從水裏爬上來往岸邊走，每走一步，腳底下就是一大灘水漬，身上濕漉漉、頭發軟趴趴貼在臉上，真跟水鬼似的。

  “你你你別過來！學斌我是你娘啊，誰害了你你就找誰去！誰讓你心裏難受跳了河就找誰去，別抓娘啊！

  這是你爹、那是你媳婦，你媳婦肯定會把你的孩子好好生下來，我們幾個都不能抓！”

  陳母哆哆嗦嗦挪著屁股往後退，還知道護著徐曉雲——肚子裏的孩子。

  至於陳父大哥家，他們家人丁那麽興旺，就算被水鬼抓走一個也差不了啥。

  陳學斌：“……”

  “娘你說什麽胡話，我沒死，你忘了我會遊泳了？再說我還有影子。”

  傳說鬼沒影子，陳母伸著脖子瞅了眼，確實有影子啊！

  她兒子真沒死？

  就在這時，啪的一聲，有什麽在陳學斌身上抽了下，不疼。

  陳學斌回過頭，就見劉虎不知道什麽時候跳到他身後，二話不說脫下褲子掏出小鳥，一股水流朝著他身上噴過來。

  “臭水鬼！看我童子尿！大哥你也趕緊的啊！”

  劉狼並沒有脫褲子並且後退一步轉過身子。

  在家呲陳梅也就算了，在外頭他才不脫褲子幹那麽丟人的事兒，他已經是九歲的大人了！

  見劉狼不呲，劉虎轉頭看見金寶銀寶兩個好大兒，招呼他們。

  “兒啊，趕緊來跟爸爸一起呲他們，一個呲他，一個呲她，她狗妖上身了！”好大兒跟爸爸一起除魔衛道、保護紅河村！

  金寶銀寶二話不說，跑過來脫下褲子就尿，陳母也被童子尿尿了一褲子。

  呸，這童子尿還真是騷！

  “你們幹嘛呢！”又是劉家的小壞種！

  大人壞、小孩也跟著壞！

  尿她可以，怎麽能尿在她兒子身上，還是兩泡！

  萬一陳學斌心情不好，又跑去跳河真死了怎麽辦！

  陳母站起來揚起手就要打。

  “快跑！”

  劉虎一聲喊，金寶銀寶嚴格聽從爸爸的命令，跟著就跑了，劉狼比他出聲跑的還快。

  見陳母追了兩步就停了，劉虎停下來還挺生氣。

  “我好心幫你們拿童子尿驅邪還要打人，我告訴你們，你們完了！知道我劉虎的童子尿多珍貴嗎？

  全村也就我娘享受過，白給你們用還打人，我這就回去告訴我爹！”

  他們享受到的可是陳梅的待遇！

  陳梅：這待遇我不要！

  見陳母又要追，撒腿又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