婦科門口的一長排塑料椅子上坐了好幾個女同誌。

  有大著肚子的，還有肚子扁扁的，大多身邊都有男同誌或者女性長輩陪同，就劉冬生一個男同誌往那裏一坐，還把自己包的嚴嚴實實，看起來就有些鬼鬼祟祟的猥瑣。

  有人以為他是陪著媳婦來的，可是直到護士喊“劉冬生”，聽著就像是個男人的名字，他直接答“到”站了起來。

  “你是劉冬生？”護士再次確認。

  極個別的有時候就有名字像男人的女同誌。

  “是我，咋了？我能進去了嗎？”

  “哎哎哎，你不是男同誌嗎，你掛婦科幹什麽？”見他身邊沒有陪同的女同誌，小護士連忙攔住。

  劉冬生理所當然道，“當然是看病啊！”

  “你一個男同誌，到這來看什麽病，該不會不認字掛錯號了吧，怎麽掛上的？”

  她哪裏知道掛號的護士以為他有精神病，不敢不給掛。

  “誰說男同誌就不能來看婦科了，我替我媳婦看不行啊！”

  頭一次聽說看病還有替的，尤其還是這個。

  他是能替他媳婦做B超啊，還是能咋樣，要不幹脆把生孩子也代替了吧。

  尤其還蒙著臉，就看得見一雙眼睛，一看就不是好人。

  “誰說不能替，有些事我媳婦不好意思開口問，我來替她問不行啊！”

  這倒是有可能，因為病人少，婦科其實除了給孕婦看診，其實還能看其他婦科疾病，而且來這裏的基本都是孕婦。

  像有些婦科疾病根本沒人重視，也羞於過來。

  婦科醫生何醫生雖然說不上婦科聖手，如果真有那麽厲害就不會窩在這個小縣城，但也算是家傳的醫學。

  原本她的奶奶就是一位女中醫，尤其擅長婦科疾病。

  何醫生從小也跟著學了幾手，後來在那動蕩的幾年間中醫沒落，何醫生就轉而學了西醫。

  雖說奶奶寶貴的醫術很可惜沒能繼承到多少，但也從小耳濡目染，知道女性有不少難以啟齒的婦科疾病。

  看起來是小事不在意，但時間久了也容易變成大病。

  “沒關係，讓他進來吧。”

  何大夫已經是個三十多歲經驗豐富的女醫生，工作穩定，社會地位也高，平穩甚至稍有富足的生活讓她非常滿意，卻也如一潭死水一般。

  剛才聽到劉冬生折騰出來的動靜，讓她心裏泛起漣漪，蕩起澎湃之情。

  多少年了，這雙手檢查過多少個孕婦的大肚子和她們孕育的新生命，在她都要把自己當成個隻是個治療婦產大夫的時候，劉冬生卻提醒了她，根本就不是這樣！

  何大夫的熱情躥起個小火苗嘭的點燃。

  劉冬生切了聲，那意思看吧，你們大夫都讓我進去，還攔著我？

  “那你進去吧。”護士終於讓開門的位置。

  劉冬生又哼了聲，背著手，走的不緊不慢、四平八穩。

  要不是進的門上頭的牌子寫了婦科，還以為他是皇帝在巡視自家後花園。

  一進去，就看到何大夫正十指交叉掰手指，發出嘎嘣嘎嘣的聲音。

  劉冬生後退一步，雙手擺出防禦的姿勢，把何大夫也嚇一跳。

  “你幹嘛？”

  “你幹嘛！”

  兩人麵麵相覷，但都隻看得到對方的眼睛和眉毛，一個比一個裹的嚴實。

  也不知道誰先開始，圍著轉起圈來。

  眼神相交間，仿佛閃過無數刀光劍影，武林高手，有時候勝負就在一念之間。

  直到劉冬生轉到病人看診時的椅子跟前，一屁股坐下才打破了對峙。

  “快點吧，我就想問一個對我特別重要的問題而已，用得著動手動腳嗎？還是說，連問題也不能問？我交了掛號費的！要是早知道不能問，就別讓我進來啊！”

  這不是耽誤功夫嘛！

  “誰對你動手動腳了，我還以為是你想動手動腳。”何大夫嚇的汗都出來了。

  “我沒動手動腳，是看你想動手動腳，才準備在你對我動手動腳的時候、對你動手動腳，怎麽還怨上我了？”

  何大夫隻想把這句話原話奉還，剛剛燃起的激情全被繞口令似的話給繞滅了。

  “你到底想問什麽趕緊問，後麵還有病人呢！”

  劉冬生又支支吾吾起來，把椅子往前拉、再往前拉，用手招呼她靠近點。

  “你幹什麽？雖然我長得看起來年輕，但我孩子都九歲了，如果你想用這種無聊的行為找我搞對象，那你找錯人了。”

  何大夫皺起眉頭，甚至對劉冬生有了些厭惡。

  調戲已婚婦女是不道德的！

  未婚的也不行！

  劉冬生眼睛瞪大幾分，打量她幾下。

  “我追求你？我也是有媳婦的！我很愛我的媳婦！我告訴你，不要因為我進的是婦科，就覺得調戲男人沒有罪，男同誌在外麵一樣要保護自己！”

  免得被某些自以為是的中年老阿姨總覺得男同誌跟她們說話，就是有什麽奇怪的想法。

  他可是一個正在男德班進修的優秀學員！

  誰調戲他了？

  從眼睛旁邊露在外麵的少許皮膚看著就像個小白臉。

  “小白臉怎麽了，我是小白臉我驕傲！要是長得不好看，我媳婦還看不上我呢！”

  何大夫終於明白了，她沒必要跟劉冬生講理的，因為這個人腦子有問題，他不正常，所以是講不了理的。

  說出那些奇奇怪怪的話、和動作就理所當然了。

  她是一個正常人，怎麽能跟腦子有毛病的人計較呢。

  嘖，年紀輕輕的，什麽時候才能熬到老啊！

  何大夫端正了態度，甚至還帶上點同情，問他到底想問什麽。

  劉冬生又湊近了點，實際上凳子已經沒辦法再往前拉了。

  “我就是想問問，我媳婦懷孕了，我倆……安全嗎？”

  眼睛亮亮的、又有些緊張的盯著何大夫，可千萬別說真的要十三個月不能開葷呀！

  何大夫還以為他媳婦是有什麽婦科疾病，原來是這種問題。

  果然天底下的男人都一個樣，隻顧著自己。

  能當小白臉的男人，臉皮厚死個人！

  但是出於職業道德，何大夫還是把自己知道的告訴了他。

  等劉冬生從婦科病房出來，那叫一個神清氣爽，走路的步伐都帶著歡快。

  不知道前因、後麵剛來的孕婦看見婦科裏頭走出個大男人，嚇得拉著自己的丈夫就要走。

  “俺不超了！”

  她隻是一個想要超一下看看孩子性別的可憐婦人，大字不識、醫院也是頭一回進，這裏可嚇死人了！

  幸虧是丈夫跟她一起來的，要不然非得說她不守婦德，在有男人的地方脫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