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成，沒聽見倆孩子說是讓我去嗎？小狼小虎你們說老師是不是這麽說的？”

  兩個孩子頓了下，紛紛點頭。

  “對，老師說讓爹去！爹才是一家之主！”

  他們才不要讓娘去，娘去了，能有好果子吃嗎？

  劉秋收背著手，得意的看著陳梅。

  陳梅翻了個白眼，怎麽就連老師也重男輕女！

  哪裏知道不是人家重男輕女，是兩個兒子重爹輕娘。

  午睡過後，劉秋收跟他們一起去了紅河村小學。

  劉狼劉虎一點都不擔心老師會跟爹說啥，因為相比之下，倒是老師被爹氣到的可能性更大。

  辦公室裏老師們還都沒來齊，劉秋收敲門進去，聽說那兩個老師都沒來，不客氣的直接找了個空位置坐下。

  陳學斌來的比較早。

  他馬上就要參加今年的高考了，之前娘還在村裏人麵前說他這次肯定會考上，弄得陳學斌壓力很大。

  又因為十分瞧不上徐曉燕，哪兒哪兒看她都不順眼，壓力轉換成暴躁，這些天沒少衝她發火。

  徐曉燕委屈，但也知道他要高考了，不敢跟他嗆聲，還指望著陳學斌考上大學一飛衝天呢，她也做回一人得道雞犬升天的雞犬，處處忍讓。

  但再忍讓陳學斌還是看到她就煩，所以吃完午飯就來了學校，趁著安靜多看會兒書。

  劉秋收進來後，陳學斌就有些沒心思看書了，最後幹脆把書合上，用自己的水杯給他倒了杯水。

  “你不是陳家的那個陳學斌嗎？”劉秋收問。

  陳學斌嗯了聲。

  劉秋收把茶缸子往他跟前一推，“你的水我不喝，那叫啥，不受嗟來之食，對，小四媳婦說的就是這個詞兒！”

  劉秋收像個大字一樣躺在椅子裏，有種富態小地主、旁邊站著個下人似的感覺。

  “小陳啊！”

  他年紀更大，叫聲小陳也沒錯，隻是聽在陳學斌耳朵裏怎麽聽怎麽別扭。

  他一個窮種地的，憑什麽這樣高高在上？

  “你今年又要考大學了對不對？你娘還說你肯定考得上？”

  這是最容易刺激陳學斌的地方，可這是在學校辦公室，還有幾個其他老師，他不能怎麽樣，又不想回答，便沉默以對。

  劉秋收根本不在乎他說不說話，自己就能說下去。

  “那好好學習，爭取今年考上。不過我看是有點懸，這都第三年了，要是能考早就考上了！

  不像我家小四媳婦，穩穩當當的從頭開始看書，又會看書還能賺錢，幸虧你倆的事沒成，要不這麽好的媳婦你哪裏配得上！”

  哐！

  劉秋收又給陳學斌插了一刀。

  他配不上、劉冬生就配得上了？

  還有劉秋收，這幅與有榮焉的樣子，仿佛徐曉雲是他媳婦似的。

  “娘對我是很有信心，不過考試除了看本事還得看運氣，運氣不好的人每回考試都拉肚子，考不上也沒辦法。”

  這是暗示他沒考上都是運氣不好！

  也確實是這樣，高考時拉肚子的不在少數，還有忘帶這個忘帶那個，鋼筆壞了把試卷弄的一大片油墨，根本看不清字的。

  但劉秋收是啥人，他又沒上過考場。

  “啥運氣不好，有本事的人在哪兒都幹得好，沒用的人才拿運氣說事！我劉秋收從來就不怪運氣！”

  他整天樂樂嗬嗬，除非地沒種好，能有什麽重要的事。

  這是諷刺他是個沒用的人？

  陳學斌原本想用一杯水打開話匣子問問劉秋收徐曉雲的近況，讓他轉告徐曉雲她那樣一邊學習一邊賺錢是考不上大學的，勸她趁早放棄。

  一個半吊子還想考大學？

  紅河村有能力考大學的隻有他一個！

  既然徐曉雲不喜歡他，也不可能跟他在一起了，自己日子過的水深火熱，她也不能那麽舒服。

  結果自己還沒提徐曉雲的名字，劉秋收就一頓叭叭叭，直接說他不如她。

  劉家人都吃了迷魂藥了嗎？

  這時，辦公室的門打開，兩個老師說笑著走進來，正是叫劉狼劉虎家長的那兩個，陳學斌連忙拿著茶缸子走了。

  “你就是劉狼劉虎的爹吧！”

  劉秋收趕緊站起來嘿嘿笑著，“對，我就是！小狼小虎總是考一百分、還往家裏拿獎狀，特別優秀，我就是生了兩個優秀的孩子的爹！”

  老師：“……”

  人家家長一來都是說什麽孩子調皮，在學校給老師添麻煩了，畢竟都叫家長了肯定沒幹好事。

  他倒好，還樂嗬嗬的也給自己安了個優秀的帽子。

  肯定是兩個小孩回家後沒說具體情況。

  “劉同誌，孩子們說為啥要喊你來了嗎？”

  “說了呀，不就是沒注意把作業本撕了。他們又不是故意的，我能作證，他們真的寫完作業了！”

  老師再次無語，又不是讓他來作證的。

  對了，他到底要說什麽來著，老師的思路都被搞歪了。

  “咳，劉同誌，我們叫你來主要是想談談兩個孩子搞封建迷信的事情。他們怎麽能把作業本撕了當符紙，還說什麽抓狐大仙的話呢？

  他們是新時代的少先隊員，要學習文化知識做貢獻，這麽封建愚昧的東西不要讓小孩子亂學！也不知道是哪個壞分子教的。”

  劉秋收的笑容漸漸消失。

  “他們是跟我學的，咋的我是壞分子啊？”

  老師：“……”

  “我是正兒八經的貧農！以前也沒人說過我是壞分子，咋到你這就是了？

  再說了，這咋就是封建迷信，明明也是以前老祖宗傳下來的，我可是正兒八經用大寶劍和符紙把狐大仙趕跑了，孩子們學我學著玩不成嗎？就不信你們小時候沒學著玩過！”

  學著玩又不代表將來肯定會幹這個，外頭都沒人管這些了，他們倒是管起來了。

  自學成才的捉妖大師——劉秋收很不高興。

  兩位老師原以為劉秋收會承認錯誤，然後把孩子拎回家揍一頓，改正這種不正之風，沒想到源頭在這呢！

  那他們請家長是請了個寂寞。

  “……萬一那麽好的倆孩子，以後真走上這條路了咋辦？”

  劉秋收把腦袋一抬，“走就走唄，那是我兒子，又不是你們兒子！難不成我媳婦真給我戴綠帽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