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 窈窕梳女,君子好球
作者:錦瑟      更新:2022-03-29 09:39      字數:2180
  夜,寂靜。

  劉家人大多都睡了,劉老高卻怎麽都睡不著。

  睜著眼睛看著黑乎乎的屋頂,第一百次歎氣。

  他隻是想討好媳婦、給媳婦按按肩膀,怎麽沒控製好用這麽大的力氣呢?還把苗翠香按生氣了,直到睡覺也沒理他。

  不能被小輩們看笑話,必須盡快哄好。

  在心裏默背了一遍《關雎》的前四句,輕輕挪到苗翠香旁邊,戳戳她。

  “媳婦兒、媳婦兒!”

  苗翠香用後腦勺對著他,也沒睡著,聽見喊聲。

  “幹嘛?我的老天爺,你沒按死我還要嚇死我是不是?那麽個大臉懟這幹嘛!”

  沒想到他離那麽近,任是誰一轉頭,看見黑洞洞的,模模糊糊有個大臉就貼在自己眼前,也要嚇一跳。

  又做錯了,媳婦氣上加氣。

  劉老高覺得怎麽自己幹啥都那麽倒黴,趕緊雙倍挽回來!

  “別生氣呀媳婦兒,我不是故意的,這不是怕孩子們聽見嘛。”

  “孩子們睡覺我就不用睡覺?大半夜的到底幹啥趕緊說。”比老太太還墨跡。

  雖然被嫌棄了,但劉老高一點也沒有不高興,身子也往苗翠香跟前繼續湊,有多近挨多近。

  “媳婦兒,這幾天你幹活累著了吧,要不我背個詩給你聽聽?雖然不是我寫的,比我差那麽一點點,但也特別好聽。”

  “不是你寫的那是誰寫的?”

  “古人寫的呀,老三女婿說印在書上的!”

  哎呦,又說漏嘴了,這不是告訴苗翠香他是跟周橋學的嘛。

  漏嘴就漏嘴吧,家裏沒幾個文化人,猜也知道是家裏這幾個教他的。

  苗翠香心想,怪不得飯桌上死鬼跟三女婿感情挺好的樣子,原來這幾天趁著隻有他們倆在家,增進感情呢。

  “你這老臉臉皮真厚,人家都能出書呢,還說寫的沒你好。”

  出書,在文盲眼裏那就是頂頂厲害的文化人。

  大學高中,隻要是個人、悶頭好好學習就有可能上的,書卻不是每個人都能寫的。

  媳婦兒誇別人讓劉老高心裏生起小悶氣。

  萬一寫那首詩的是個男的,就等於她誇了別的男人。

  這可不行,媳婦兒要誇也隻能誇他,幾個兒子女婿也可以分給他們一點點,隻有那麽一點點。

  想起周橋跟他說的。

  “哪有那麽高級!小周說了,寫那首詩的可能也不是多有文化的人,放在以前就跟打房地基喊的口號、小孩嘴裏的順口溜差不多,說不定放在以前,我也是個大詩人!”

  大詩人?

  “屁,我看你是個大長蟲還差不多!”

  雖然被罵了,但苗翠香話裏帶著笑意,已經不生氣了。

  劉老高表示這有啥,被自己媳婦罵那叫打情罵俏,被外頭的女人罵那是找削!

  再說,也沒人敢罵,頂多背地裏。

  “那我就念了!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劉老高的聲音渾厚、底氣也足,高低音都很可。

  怕吵到其他屋裏睡覺的兒女們,也怕被他們發現老夫老妻的還喜歡做那麽浪漫的事,劉老高壓著嗓子,渾厚中又帶著屬於男人的輕柔,鐵骨柔腸也就這樣了。

  聽的苗翠香耳朵都酥了。

  隻是,“這就沒了?那麽短?”

  行吧,就知道這老東西太長的肯定也記不住。

  “小周說了,這叫短小精煉!別看就幾個字,意思可多了!”

  聽到是挺好聽,苗翠香就是沒聽懂啥意思,這裏頭哪有你疼我、我疼你之類的話?

  “那這到底是啥意思?背了半天總不能你連啥意思都不知道吧!”

  “誰說我不知道!頭一句說的就是一種鳥,在河邊上站著,你就當鴛鴦就行!”

  苗翠香小聲道,“鳥就鳥,這麽多聽不懂的詞兒,後頭呢?哦,後頭你甭說了,我知道了!

  前頭說鳥,後頭肯定說搞對象的唄!又是女又是男的。”

  “媳婦兒你太厲害了,就是這個意思!”劉老高稱讚道。

  隻不過具體的他不太記得了,因為後麵兩句他背的很快,就沒太聽意思,倒是自己琢磨出了點東西。

  “這窈窕淑女,就是說女人都愛梳頭發,以前不都是留大長頭發嗎?君子好逑,肯定是說男人的兩顆鵪鶉蛋長得又圓又好,這樣的男的才好搞對象!”

  苗翠香:“……”

  黑暗中,一番話說的她臉都臊紅了。

  “真的?”

  “那可不,小周告訴我的!”

  “……這古人也忒不害臊了。”

  也不知道古人搞對象是不是也有媒婆說親,總不能到了女孩家裏,頭一句話說的不是男的有多高、多有力氣,是說鵪鶉蛋的吧!

  摟著一大團棉花似的老婆睡的正香的周橋從夢裏驚醒,手在劉露胳膊上摸了摸。

  是夢!

  夢可真嚇人啊!

  周橋夢見劉老高非要拉著脫褲子給他看,比一比誰的鵪鶉蛋又圓又大。

  太可怕了。

  在劉家眾人的期盼和等待中,星期天終於到了。

  天還沒亮,錢秀秀就醒了,把劉芒種和劉文折騰起床。

  劉芒種打著哈欠。

  “以前去我家,也沒見你那麽早起。”完全反過來了。

  錢秀秀想說她是為的錢,今天下午分錢!

  但直接說錢好像她特別功利似的。

  “那是,我好久沒回娘家了,想我爹娘不行嗎?就許你孝順親爹娘、不許我孝順呀!”

  “許、許!秀秀啊,你總算有點孝順的樣子了。”劉芒種單腳站著穿褲子道。

  “什麽話,說的好像我以前不孝順似的。”

  錢秀秀在家排行老二,上麵一個哥哥、下頭還有個妹妹,兩人也都結婚了。

  兄妹三人裏要說誰有本事,還得數她。

  最有本事的女兒女婿回家,受到了錢父錢母的熱情招待。

  劉秋收也樂嗬嗬的,但是笑容有那麽點假,因為他覺得錢父錢母也有點假。

  “你們咋來了?”錢母問,還把大外孫帶來了。

  “娘,這不是這幾天收麥子種地什麽的,怕家裏忙,回來幫你們幹點活嗎?”

  錢母誇道,“還是你孝順!”

  “娘這話你就說錯了。”劉芒種嚴肅道。

  啊?

  誇孝順還有錯?

  “是我娘讓我倆來的。我娘說了,隻孝順親娘不算孝順,嶽母也是娘。要論起來,也應該說是我娘孝順!”

  劉芒種皺眉,明明這個道理沒錯,怎麽說起來那麽別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