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怪你，為什麽要改結婚日期？”徐曉燕氣道。

  “難道最先提出要改日期的不是你嗎？”

  “那你也直接同意了呀！還有新衣服，為什麽不給我買？”

  徐曉燕和陳學斌吵了起來。

  “新娘子的衣服向來都是自己準備，我憑什麽給你買。”

  “可劉冬生就給他媳婦買了！”

  徐曉燕就是氣，明明村裏都誇她的才是好親事，到頭來什麽都比不上徐曉雲。

  陳學斌本就是受流言所迫才結婚，對徐曉燕沒多少感情，甚至厭惡更多一些。

  他手一鬆，自行車連帶著徐曉燕都摔在地上，浸滿了汗的棉襖滾的全身是土。

  “那麽羨慕徐曉雲，你找劉冬生結婚去呀！”

  要不是徐家搞的這些小動作，說不定娶到徐曉雲的就是自己了！

  剛剛徐曉雲那驚心動魄的美，直接烙印在陳學斌心頭，恐怕將成為他一輩子的介懷。

  所有人都沒想到大喜的日子陳學斌會突然發火，包括陳父陳母。

  哪怕他們再不喜歡徐曉燕這個兒媳婦，都決定結婚了，實在沒必要再來這一出。

  尤其陳學斌最近名聲不大好，工作都差點保不住，鬧下去隻會對他更不好。

  於是連忙攔住想走的他，勸他把婚結完。

  劉冬生和徐曉雲對身後發生的事情一無所覺，哪怕回頭也隻能看見跟在後頭浩浩蕩蕩的自行車車隊。

  就算知道了兩個人也不會當一回事，又跟他們沒有關係。

  “怎麽還不開飯呀？”

  簡單的儀式結束後，終於進入所有人都期待的正題——吃喜酒。

  六家院子裏擺了三桌、門口還有三桌，鍋碗瓢盆自家的不夠用都是借的，擠得滿滿當當。

  “來了來了，先吃點零嘴兒墊墊肚子！”

  每桌先來三個盤子，一盤糖瓜、一盤點心還有一盤枇杷，後兩種都是魏老爺子帶來的，這幾天在家沒事幹，就做點心了。

  劉狼手小，一把就拿了三塊點心，哼哧哼哧往嘴巴裏塞，別人一塊還沒吃完，他三塊都吃完了，又開始往嘴裏塞糖瓜。

  “慢點吃，等會兒還有肉呢！”吃那麽多這玩意，還怎麽吃肉？陳梅勸自家傻兒子。

  劉狼理都沒理她，繼續吃自己的。

  陳梅見兒子不聽勸，也不說了，隻拿了塊點心吃，忍著餓等後麵的肉。

  一陣噴香的味道從廚房擴散開來。

  “真香啊，這是做啥好吃的了？”

  就在人們快要忍受不住這股香味時，好幾個大搪瓷盆從廚房端了過來，裏頭是一大鍋的鹵豬下水。

  鹵料是劉冬生提前配好的，隻要倒進鍋裏，再加點鹽和醬油，煮熟了就能出鍋，又方便又好吃。

  搪瓷盆裏的豬下水堆的直冒尖，肉多湯少，一根菜都沒有，全是純肉！

  緊接著，一大盆雜糧餅子放在旁邊，剛端上來，餅子就被搶光了，幾乎都是人手兩個。

  那麽香的鹵豬下水，不吃個夠怎麽行？

  劉狼就不一樣，破餅子有什麽好吃的，他要吃肉直接吃個飽！把裝餅子的地方全裝肉，它不香嗎？

  “劉家可真大氣，這是我吃過的最好吃的喜酒了！嬸子，你家什麽時候還擺喜酒我還來幫忙！”

  苗翠香臉上笑、心裏苦，“再說、再說！”

  都怪她嘴欠，當初說什麽稻子長得好就吃一年素，要是家裏一個月半個月的帶點葷腥熬熬就過去了，誰能想得到他們家還有這樣大口吃肉的一天！

  苗翠香隻想背地裏抽自己嘴巴。

  你以為豬下水就是結束嗎，當然還沒完。

  餅子都沒拿完後，又補了一盆，接著端出來的是黃豆燉肉。

  劉冬生買了一頭大肥豬全讓人宰了燉成肉，裏頭放上泡好的黃豆一起煮。

  黃豆煮後漲大，吸足了肉汁，這玩意還頂飽。

  接著是兩小盆菜，一盆涼拌豆角、一盆蒜泥蒸茄子，跟豬下水和肉的盆比，這兩盆就小多了，肉沒吃完，根本不會有人吃這些。

  最後還有一碗看起來平平無奇的湯麵。

  要說這湯麵有什麽特殊，就是湯看起來有點渾濁，吃噎了低頭喝一口。

  “嗯！這是骨頭湯吧，好喝！”

  有骨頭湯誰還吃麵呀，喝完都是隻要加湯的。

  劉冬生拉著徐曉雲一桌桌敬酒，要說這頓喜酒有什麽不好的地方，就是酒少。

  酒是跟人買的自家釀的米酒，有點甜、度數很低，誰家釀的都不多，想多買也買不到。

  “豬下水和豬肉鍋裏還有，大夥兒慢慢吃，今天管飽！”

  喝了兩杯，徐曉雲手裏的米酒就被劉冬生拿走，給她悄悄換成白水，眨眨眼睛示意她別說。

  一輪走完，劉冬生就把她安置在苗翠香旁邊，讓她好好吃飯，自己又去跟朋友們說話喝酒去了。

  這頓喜酒足足吃了兩個多鍾頭，鍋裏的豬下水和豬肉剩下的也不多了。

  除了苗翠香，所有人都吃的肚子鼓了起來。

  “我來幫忙洗碗吧。”徐曉雲擼起袖子，被苗翠香推了回去。

  “不用，那麽多人呢，你是新娘子，今兒啥也不許幹，回去歇著！”

  徐曉雲就回屋裏去歇著了。

  劉冬生的屋子重新糊了一遍報紙，家具也都換成新的，看起來幹淨又整潔。

  她往炕上一躺，沒多久就睡著了。

  劉冬生進來喝水，看到她睡著了，輕手輕腳給蓋上個被單，又出去了。

  從劉家出來的賓客剔著牙往回走，又跟陳家散席的村裏人撞上。

  “今兒這喜酒喝的真痛快！我們那桌光是豬肉燉黃豆就吃了兩盆！我過年吃肉都沒那麽痛快！”

  “要我說，還是豬下水好吃，尤其是那個豬大腸！吃那麽多次酒席，就劉家的最大方，別人家是一堆菜裏頭找肉，人家全是大塊的肉，瞎子都夾的到！臨走還塞給我兩口袋糖，讓我拿回家吃！”

  這些人的高聲議論引起村裏人的注意，尤其一個個鼓的不行的口袋。

  他們也剛吃完陳學斌的喜酒。

  一直聽徐老太說陳家宰了頭大肥豬，都惦記著去吃肉呢，沒想到菜端上來之後全是綠的。

  所謂的葷菜也隻有兩道，焯熟的野菜拌豬皮凍，豬皮凍還是一個人一塊那種，要是有人多夾一塊就有一個人吃不著。

  另一道是豬肉燉小白菜，滿桌人翻來翻去，把整盤菜都翻了個遍，才找著兩塊肉，一人連一口都不夠分的，一個個臉都給映綠了，在心裏直罵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