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雲！我回來了！餓死我了！你摸摸，我肚子都憋了！”

  劉冬生看屋裏沒人，一猜她就在這，捧著飯碗直接蹲在她旁邊開吃。

  咽下幾口飯，反而刺激了舌尖，更停不下來，又連吃了半碗。

  徐曉雲原本還想說幾句，看他這樣就咽了回去。

  “我才不摸。慢點吃，又沒人跟你搶。”

  “餓！”

  抽空回了一個字，又繼續吃。

  直到全部吃完，劉冬生才歎了口氣，跟她說可以直接給國營飯店供菜的事。

  “媳婦兒，你對象厲不厲害？以後你就不用擺攤了。”

  國營飯店要的菜的數量不算太多，但種類多，加起來徐曉雲每天能賺兩三塊左右，比擺攤多些，而且穩定，還不用自己在外麵風吹日曬。

  “以後你一個月最少有六十塊，比我的工資還多呢！”

  不算不知道，一算嚇一跳。

  劉冬生驚了，賣菜那麽賺錢？

  那他還做什麽臨時工呀！

  起初徐曉雲擺攤前幾天因為都是葉菜，怕壓爛，每天收入在五六毛、六七毛，後麵加上黃瓜豆角等物，品種多了，估算出需求量，收入就穩定在了一塊五上下，基本上每天都能賣完。

  徐曉雲自己不覺得這錢有多少，但苗翠香每天都在家裏誇她。

  起初瞞著，後來擺攤次數多，難免遇上村裏人，所以村裏人也知道她擺攤賣菜了。

  “要不我不幹了，還是跟你賣菜好了！”

  “別呀！賣菜多累，當廚師多清閑！”

  國營飯店的廚師確實清閑，到了飯點能有二十多個客人都頂天了，因為這時候不是大事普通人大多不下館子。

  不過縣城再破再小，也有幾個口袋裏有閑錢的年輕人，尤其家裏好幾個捧著鐵飯碗的。

  每天下館子吃不起，一星期去一次還是沒問題的。

  不過要是有什麽領導開會請客，去的肯定是國營飯店，更是考驗廚師的時候。

  這才八零年，哪怕已經掀起了改革開放的浪潮，但等浪潮衝到他們的縣城，街邊開起小飯館還得有一陣子。

  而且哪怕小地攤擺起來、蒼蠅館子開起來，縣城裏想要有能威脅到國營飯店的大飯店，也得再過段時間。

  “你就在裏麵好好幹，空餘時間跟魏老多學點菜色。”

  “還學？我都學的差不多了，我看他會的還不如你多呢！”

  這怎麽能比？

  後世網絡上隨便一搜，八大菜係什麽菜都有，還有人複原宮廷菜呢。

  “你說都會了，那我問問你，外國人的菜你會不會做？不說外國人，就說咱自己的，滿漢全席會不會、各式點心會不會？供銷社裏那麽多種餅幹和點心，賣的好貴，又要錢又要票，要是自己也能做就好了，剛出爐的肯定好吃。”

  徐曉雲舔舔嘴唇。

  劉冬生啞口無言，因為他確實不會。

  好，為了讓媳婦兒吃上剛出爐的點心，就算踏踏實實拜魏老頭當師傅又怎麽樣，又不是沒叫過他師父。

  讓滿腔的豪言壯誌平靜一下，劉冬生抓住她的手。

  “媳婦兒，我都知道，你那麽說都是為了我！你知道我不能曬太陽，哪怕工資低也更願意讓我在國營飯店工作，你對我的好我都記得！”

  徐曉雲：“……”

  她真的隻是想吃口熱乎點心！

  “對了，你還能不能再在廢品站攢一輛自行車呀？既然我可以把菜賣到國營飯店，那我也可以試試學校食堂、工廠食堂這些地方。

  一個食堂一天賺兩塊，多來幾個說不定就能賺六塊八塊，我想多賺點錢，留著以後用。”

  說完，覺得再弄一輛自行車可能有些招搖和強人所難，徐曉雲低下頭。

  劉冬生卻以為她看的是她的肚子，恍然大悟！

  下個月他們就要結婚了，婚都結了，孩子還會遠嗎？

  “你不用說了，我懂、我都懂！隻是這樣你也太累了。自行車我盡量想辦法，回頭送菜的事咱們再商量，家裏那麽多人呢，大不了讓我大哥或者劉露去送！”

  不是，什麽他就知道了，徐曉雲自己什麽都不知道。

  再說他們兩個人的小生意，哪有讓別人當苦力的。

  不過自行車沒影子，其他單位也還沒去談，說這些都沒用，先做好國營飯店的單子，打好第一炮，可不能壞了名聲。

  天氣熱，提早摘容易損失水分。

  看了下劉冬生捎回來的各種蔬菜的需求清單，徐曉雲決定明天提早起來再摘菜。

  狼吞虎咽吃完晚飯，劉冬生去洗了碗，吃的太急有些噎得慌，非要讓徐曉雲陪他在村裏散步。

  兩個人沿著河堤走了走。

  河堤上一片漆黑，隻能看得到模糊不清的樹影，耳邊聽得到有大人模糊的說話聲和小孩哈哈大笑聲，但根本找不到在哪兒。

  越走，距離村落越遠，向後望去，基本也看不到幾處燈光。

  紅河村通了電，但電費太貴，大多數人家根本舍不得點，要麽還用煤油燈或者蠟燭寫作業、做針線活，要麽就白天做，天黑了在外麵歇一歇就早早睡覺。

  “媳婦兒，還記得抓鱔魚你輸了欠我的一件事不？”

  “記得，你想讓我幹什麽？”

  她一直記得呢，隻是不知道他又要玩什麽花活，警惕的問。

  “沒想讓你幹什麽呀，我這人向來疼媳婦兒！”

  這話徐曉雲根本不信，要是真沒什麽，他不會這個語調跟她說話，就跟小孩子想要錢買糖，又磨磨唧唧不敢開口似的。

  “真的？那我就當你自己不要這個賭約了。”

  “我要我要！昨天我娘給我爹縫了雙新襪子來著，媳婦兒，你能不能也給我縫一雙？”

  鄉下人整天土裏來泥裏去，其實不少人夏天根本不穿襪子。

  但劉老高喜歡穿，因為穿襪子隻要勤快點多洗襪子，鞋子裏麵就髒的慢一點，苗翠香刷鞋時好刷。

  劉冬生穿襪子純粹是瞎講究，反正他也不下地。

  現在每天都要去上班了，更要講究起來。

  當然，劉冬生不缺襪子穿，他就是想穿徐曉雲親手縫的襪子，這跟苗翠香做的那些不一樣！

  一想到有個人願意給他縫縫補補、將來還願意給他暖被窩，他就幹什麽都有勁。

  唔，冬天還是他給媳婦兒暖被窩吧，不能凍著媳婦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