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自行車我爹娘去縣城用了，我去借村長家那輛！”

  “小四呀，我家這自行車可是從上個村長那傳下來的，你可得仔細著點騎，別弄壞了聽見沒？我還打算留著當傳家寶呢！”

  劉冬生心想，就這破爛玩意，除了鈴鐺不響哪兒都響，還不如他自個兒攢的那輛呢，還好意思當傳家寶。

  也就收廢品的拿它當個寶。

  “村長，我家也有自行車，騎了這麽長時間都沒騎壞，放心吧，我又不是不會騎、瞎亂摔的那些人，走了！”

  目送劉冬生坐在傳家寶身上搖搖晃晃的樣子，村長心想，就因為是他才不放心呀！

  總有種傳家寶一去不複返，變成一堆廢銅爛鐵回來的感覺。

  村長家的破自行車能不能當傳家寶劉冬生不知道，但是真的很難騎。

  就跟機器沒油了似的，幹擰，越絞越緊。

  “你確定這車能騎到縣城？不會半路壞了讓咱賠吧。”這樣村長就有一輛新自行車了。

  “沒事，就算真壞了有我呢，也絕對把它修好。這正好有個鐵絲筐子，把菜放這裏頭，還可以多摘點賣。”

  鐵絲筐確實不小，隻要不怕壓壞，四五歲的小孩坐裏頭都沒事。

  兩個人又摘了點生菜油麥菜，弄了滿滿一筐，不過怕品相不好，沒有使勁往下壓，看起來多實際上也就七八斤的樣子。

  也不知道能不能賣光。

  生菜和油麥菜的種子都是以前存在空間裏的，相當於無本買賣，隻要能賣幾毛錢也是賺的。

  破自行車發出吱呀吱呀仿佛下一刻就要散架的聲音，好在直到到了縣城，徐曉雲擔心的事也沒發生。

  “就這吧，我看這人挺多的，是不是哪個廠子的家屬院呀？”

  看著那好幾排的小樓，跟某些電影裏的筒子樓很像。

  “你可真會挑地方，這後頭是服裝廠和鋼鐵廠的家屬院，我二哥跟二嫂就住這，不過現在肯定在廠子裏上班呢。”

  劉冬生的二哥叫劉芒種，在鋼鐵廠上班，二嫂則在服裝廠。

  兩個人都是鄉下人，以前是高中同學，高中畢業後趕上工廠招工，考試進去的，後來就談戀愛了。

  “那麽巧啊，要不我還是換個地方？要是被他們知道，會不會覺得丟人？”

  “賣菜有什麽好丟人的，咱也是憑自己的本事賺錢。就在這賣！回頭你每樣留一捆送給二嫂，保管她比誰都樂嗬！”

  劉冬生都那麽說，徐曉雲就把攤子擺在家屬院附近的一顆大樹底下，挑揀了兩捆最好的菜留著。

  雖說工人還在上班，可還有不少退休的老頭老太太，這些人才是做飯買菜的主力。

  除她以外，還有幾個頭上裹著頭巾、胳膊上挎著籃子，走街串巷換雞蛋的。

  報紙上其實早就刊登了允許私人做小買賣的新聞，但平時誰看那些呀，大多數人膽子小，生怕風向一變再變。

  但賣東西不敢，換東西倒是有人願意嚐試，他們是以物易物，又沒有買賣。

  在他們眼裏，徐曉雲就屬於極個別膽大的，直接用錢交易，看著眼紅不敢嚐試，隻能酸溜溜的嘲諷，也不怕被抓起來。

  “你喊啊，不喊誰知道你這是賣什麽的？算了，我來幫你喊：賣菜賣菜，新鮮的生菜油麥菜，兩分錢一捆，剛從地裏拔出來的，不新鮮不要錢！”

  徐曉雲上輩子開的是菜店，用的不是大喇叭吆喝而是在門口立一塊牌子，在上麵寫上幾樣蔬菜的價格，可以隨時塗改，哪裏需要吆喝。

  反正她是吆喝不起來。

  幸虧劉冬生一起來了，不愧是遺傳了劉老高的好嗓門，一條街的人都看過來，有的看不到這邊的也在到處找。

  一個發根發白、手上套著個藍色塑料網兜的老大娘顯然是要去買菜，剛出家屬院就聽見有人吆喝賣菜，溜達過來隨便看看。

  “大姐，你看我們這生菜跟油麥菜，這根兒還帶著土塊呢，剛從地裏拔出來的。你看這菜多好，又嫩又水靈，連個蟲子眼兒都沒有。您要是嫌天熱炒菜麻煩，洗吧洗吧直接蘸醬吃，鮮甜又涼快！

  大姐您要是覺得蘸醬太簡單、吃膩了，咱也能炒著吃，直接倒一點油清炒，快出鍋的時候拍點蒜末，那叫一個香噴噴！”

  劉冬生一口一個大姐，叫的那叫一個親熱，把人家搞的臉上的笑容就沒下去過。

  “我這歲數了你怎麽能叫大姐？”

  “不叫大姐叫什麽，總不能叫大妹子吧！您看著這麽精神年輕，可不就得叫大姐嗎？大姐，您看我們頭一天做生意，這才都是精心種的，種的可不容易了，去別的地兒絕對沒有那麽好的。您要是覺得高興，就幫忙帶走一捆開個張，反正就兩分錢，也不貴！”

  現在可沒有蔬菜帶蟲子眼，那叫純綠色食品、不打農藥的說法。

  誰打農藥呀，葉子菜上沒有蟲子眼的才叫稀奇。

  見菜確實不錯，“那行，生菜給我來一捆，油麥菜來兩捆吧，要是炒著吃，一捆肯定不夠。”

  這兩種菜都是一炒全是水，縮水一大半的那種。

  劉冬生一頓叨叨叨，三捆菜賣出去了，賺了六分錢。

  六分錢，真的不多，連根奶油冰棍都買不起，但也是徐曉雲切切實實第一次賣菜賺到的錢。

  還是在劉冬生幫忙吆喝的情況下。

  “這錢分你一半，要是沒你吆喝、口才好，說不定還賣不出去。”

  “分明是你種的菜好，要是我娘能種出這種菜來，她肯定要在家門口放鞭炮！分錢就不用了，要是真謝我，等會兒哥帶你鑽小樹林！”

  又是鑽小樹林，他就不能想點別的！

  徐曉雲還以為自己的菜平平無奇，可是自從開了張，陸續的就有好幾個人來買，不一會兒就賣完了，菜不多，隻有二十五捆，總共得了五毛錢。

  還剩下兩捆要送給劉冬生二哥的。

  徐曉雲以為要等到下班親自過去送，劉冬生卻拿著菜去了鋼鐵廠，跟門衛大爺客客氣氣的說了幾句話，就回來了。

  “走吧，菜我給鋼鐵廠看門的了，等下班他會幫著給我二哥，外頭那麽曬，沒必要非要等著。要是我娘知道你種的菜那麽賺錢，肯定要把你一頓誇。”

  徐曉雲覺得他說的太誇張，並沒有把這話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