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知青點回去，陳學斌低著頭，盡量不讓人看到他的臉。

  沒有鏡子，不知道被打成了什麽樣子，讓他怎麽去學校上課？

  有了顧忌，陳學斌便躲著人走，沒注意到徐曉燕跟在後頭。

  紅河村有山有河還有個湖。

  湖不大，裏頭長蓮花，到了春天可以挖菱角、夏天摘蓮蓬、秋天挖藕。

  此時河裏荷葉田田鋪展在水麵，綠油油的，還沒見荷花的影子。

  陳學斌走到河邊，身後的徐曉燕猛地撞過來，抱著他撲通一聲一起掉進了水裏。

  怎麽回事？

  陳學斌完全一臉懵，但湖水馬上灌進他的嘴巴裏，喝了兩口腥臭的湖水後，連忙撲騰起來，身上多掛著的重量卻讓他難以維持。

  “救命，我不會遊泳！”

  “救命啊！”

  徐曉燕也喊起了救命，她也不會遊泳！

  生怕自己被淹死，下意識還使勁的抱著陳學斌，怎麽都不肯撒手。

  兩人連體嬰似的，在湖水裏撲騰出巨大的水花，叫聲總算引來了人。

  別看這隻是個坑，實際上挺深的，三個村民跳下水，這才拉拉拽拽的把他們拽上岸。

  陳學斌拚命咳嗽，還吐出幾口水來，這湖裏荷花開的好看、蓮藕也好吃，但水質真的很一般。

  他還在繼續咳嗽呢，徐曉燕捂著自己的衣領嗚嗚哭了起來。

  “我不小心掉進水裏了，學斌哥想也沒想就跳下去救我，都忘了他也不會遊泳。學斌哥，我沒什麽能回報你的，隻能嫁給你了！”

  噗！

  陳學斌原本要止住的咳嗽因為這句話又咳起來了。

  “你胡說什麽，我哪有救你！分明是我好好的走著，你突然從後麵帶著我掉進水裏！什麽嫁不嫁人的，我可沒答應娶你！”

  兩個人全身都濕透了，頭發貼在頭皮上，衣服也貼在身上。

  徐曉燕還故意穿了那件女式白襯衣，好麽，直接成半透明了。

  有人控製不住眼睛看她的後背，也有人看陳學斌揚起臉後，露出來的滿臉傷。

  眼睛睜大、耳朵也豎起來，有好戲看了！

  聽他那麽說，徐曉燕似乎被刺激到，哭的更加傷心難受。

  “學斌哥你怎麽能這樣，我都被你摸了、還被你親了，現在連……都被你看光了，你居然不想負責！”

  村裏人也指指點點。

  “學斌你這就不對了，你跟曉燕不是原本就在談對象嗎，幸虧今兒救她的是你，要是別人，曉燕的清白就沒了！”

  “你這孩子不是挺好的嘛，親了人家黃花大閨女就甩手不要了，你念書念的都是啥！”

  “看不出來他是這種人，教孩子能教好嗎？”

  ……

  陳學斌腦子裏嗡的一聲，終於知道徐曉燕要做什麽了，她故意的，要逼他娶她！

  “曉燕啊，我可憐的閨女！”李娟不知道從哪裏衝進來，還把一件衣服蓋在徐曉燕身上。

  “原本你跟陳學斌就定了娃娃親，原本因著學斌想考大學，結婚的事就緩了下來，眼瞅著倆孩子越長越大，再拖下去不行了，那天才讓你倆相看。

  誰知道陳學斌是個豬狗不如的畜生，摸了你又親了你占夠了便宜，轉頭就說不同意這門親事，嫌棄咱徐家配不上他們家！

  我們是沒本事，隻能有苦往肚子裏咽，這會兒把你看光了還說不打算娶你！曉燕啊，你怎麽那麽苦！”

  徐老太隨後跟上，揚起手對著陳學斌那張明天肯定要腫成豬頭的臉就是一左一右啪啪兩巴掌。

  “我家曉燕清清白白的大姑娘，就那麽被你禍害了！”

  陳學斌腦子裏嗡嗡的，像是有一萬隻蒼蠅在飛，未經思考，直接脫口而出。

  “跟我有娃娃親的根本不是她，是徐曉雲！”

  “啊呸，”徐老太一口唾沫啐到他臉上，“你連臉都不要了！還想攀扯別人！”

  “我說的是實話！我也沒摸她親她，都是她要親我！是你們把娃娃親的對象改成了她！”他委屈呀！

  李娟哭道，“陳學斌你喪良心！你說跟你訂婚的是徐曉雲，為啥相親的時候你們不說，非要現在出事了才說！

  我們曉燕一個姑娘家，怎麽可能幹那種事，平白毀自己的清白！鬧成這樣，對她有啥好處，她以後還怎麽嫁人！”

  有什麽好處？

  當然是為了嫁給陳學斌這個很有可能成為未來大學生的好丈夫！

  哪怕弄得他心裏有氣也沒事。

  夫妻嘛，床頭吵架床尾和，在一塊過兩年日子、再生幾個孩子，還會不好好過嗎？

  “學斌，真是看錯你小子了，曉燕有啥不好的，一看就是有福氣、能生兒子的。至於編排這些嗎？”

  “聽大娘一句勸，跟曉燕好好過日子啊，你倆多好的一對呀！”

  ……

  是了，陳家的仰仗也是這些，說實話根本沒人信啊！

  陳學斌隻覺得天都塌了，天旋地轉的，眼睛一閉暈了過去。

  “誰出的這麽餿的餿主意，為了嫁給陳學斌徐曉燕也是拚了！後來呢？”徐曉雲追問。

  劉冬生道，“陳學斌一個大男人，不就是挨了幾下打、又掉進水裏了嗎，居然虛成那樣直接暈了，就送回家了唄，醒了以後就沒出過門，學校也沒去，看樣子還是不打算就那麽娶了徐曉燕，有的鬧呢。”

  也是因此，他都沒找到下手的機會。

  “現在村裏說的都是這件事，陳家大門關著，他們就去徐家，徐家的門檻都要踩破了。”

  徐家可不怕人去，去的越多越好，一家人哭哭啼啼的罵陳學斌，就是逼他不得不娶徐曉燕。

  徐曉雲搖了搖頭，“他們腦子裏都是水吧，這哪是結親，分明是結仇。”

  整個村裏那麽多家庭恐怕都沒他們鬧的凶。

  “曉雲說的都對，還是你有見識，咱倆肯定不跟他們似的！”

  劉冬生摸上她的指頭尖，見徐曉雲沒反對，這才繼續往上移，直到把她的手蹦起來，合在自己的手掌之間。

  劉冬生的腦海裏劈裏啪啦的放鞭炮，終於完整的摸到手手的，像他想想的一樣柔軟，就是不太光滑，有繭子。

  對象受苦了！

  “媳婦兒，嫁給我我絕對不讓你吃苦，把一雙手養的白白嫩嫩的。”

  “你先養得起我再說吧！”

  劉冬生道，“怎麽養不起，我才不是陳學斌那種廢物點心！”

  要是被村裏人知道，陳學斌在他眼裏就是這個評價，肯定要笑掉大牙。

  不過目前來看，陳學斌正是臭名遠揚的時候，風頭都蓋過劉冬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