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老高繃著張臉，在看到是劉冬生時慢慢緩和了下來。

  “咳，胡說啥呢！我就是隨便寫寫。”才不是什麽情詩。

  劉冬生把手搭在他肩膀上。

  “別沒大沒小！”卻沒有把他的手給拉下去。

  “爹，有啥不好意思承認的。娘在劉家辛辛苦苦那麽多年，寫個情詩怎麽了，我還得誇爹你幹得漂亮！上回寫的那首也挺好的！”

  上回？

  劉老高瞪圓了銅鈴般的大眼珠子。

  “就上回在山上呀，娘還兜回去一堆牛糞那次。放心，就我聽見了沒別人！在疼媳婦這方麵，我絕對跟爹一樣一樣的，以後誰嫁給我絕對有福氣！”故意說最後這句話時聲音加大。

  “那是，我最疼媳婦了。”

  見劉冬生連上次都聽見，劉老高幹脆承認了，“這事你知我知，不許再跟你哥哥姐姐說，聽見沒有？”

  這張老臉他還是要的。

  至於以後會不會不小心被發現，到時候再說嘛。

  “絕對沒問題。我剛才幫忙接的最後一句不錯吧，那還不快趕緊回家念給娘聽，再不回去，花蔫了都不好看了！”

  “你說得對，我這就回！”

  等劉老高走了，劉冬生回去青石板那邊，朝徐曉雲露出個得意的神色。

  見他幾句話就把人給哄回去了，徐曉雲朝他豎了個大拇指。

  十幾條魚足足宰了一下午，青石板岸邊的河水都被染紅了，魚鱗大多被劉冬生收集起來。

  “你這邊沒井，等我最好魚鱗凍拿來給你吃。”

  回了知青點，劉冬生搬了把椅子，讓徐曉雲用線從魚眼睛那裏穿過去，幫她掛在屋簷下，魚的表麵也抹上一層粗鹽粒。

  這樣好的天氣隻要別下雨，有十天半個月就能曬的硬邦邦。

  “燕子，你家晌午是不是吃魚了？”

  周日陳學斌不上課，眼瞅著就要相親了，徐曉燕天天跟著下地幹活，盡可能的表現著自己的勤快。

  徐曉雲分家被擠兌走後，對於相親這件事，她覺得自己成功的可能又多了幾分。

  現在晚上坐外頭乘涼，誰不誇她熱愛勞動、罵徐曉雲是個懶姑娘。

  “沒吃魚呀，你問這幹啥？”

  “沒吃魚？也是，分家的時候鬧的那麽大，她確實有可能不給你們送魚。怎麽，你還不知道嗎？就晌午那陣，徐曉雲在河邊不知道使了啥法子，抓到不少魚呢。

  到底有多少我也不知道，隻聽人說提了好幾桶，還說劉家那個叫小狼的小子幫忙抓的，最後抱著條看起來有十五六斤的魚回去。也不知道他家怎麽做的，噴兒香，我家就住在旁邊嘛，可饞死我了！”

  河裏有魚大夥兒都知道，閑著沒事的時候也會抓魚打打牙祭，但很少能抓到那麽大的。

  雖說大多數人家可以敞開肚皮吃飽飯了，但魚呀肉呀，還是比較饞的，基本上逢年過節才能吃上些。

  倆人說話的聲音有點大，被徐老太聽見。

  “啥，徐曉雲這死丫頭還能抓著魚？她配吃個屁的魚！曉燕啊，不是說好了禮拜天跟陳家相親嗎，到時候直接在咱家吃飯，就吃魚！”

  至於哪裏有魚，當然是去跟徐曉雲要。

  種完地，徐老太讓徐曉燕她媽回去做飯去，自己蹬蹬蹬去了知青點，走近了就看見十幾條新鮮的魚掛在屋簷下，地上還滴落了不少血水。

  “這是幹啥，曬魚幹？這不是糟蹋嘛！”

  魚幹哪有新鮮的魚好吃，不過十幾條實在太多吃不了，隻能這樣保存。

  屋門關著沒有上鎖，徐老太從留的一點縫隙往裏看，發現沒人，悄悄打開搬了個凳子出來，想踩著凳子去拿魚。

  徐曉雲和劉冬生就蹲在屋子後麵的菜地裏頭拔草。

  加了靈泉水後，菜種兩天就發芽了，劉冬生從小就不去地裏幹活，對種子發芽的快慢沒有算過，基本隻覺得一晃眼就長大了、可以摘菜吃了。

  也有可能是天氣好、溫度合適，發芽就快唄。

  菜長得快，草長得也快，跟加了啥特效肥料似的，蹭蹭的一層草。

  草比菜長得還要快點，個頭還比較小，拔起來費勁，兩人拔了一上午，也隻拔完一塊地。

  徐曉雲覺得這就跟繡花似的，眼睛都要看花。

  “是不是有動靜？”

  劉冬生已經站了起來，兩人都是滿手的泥，之前澆的水還沒幹透。

  走到前麵，就看見徐老太已經站在了凳子上夠魚。

  可是她身材矮小，有些夠不到，能拿到魚尾巴，但是要把魚整個拽下來挺費勁，因為線是直接係在屋簷上的，用剪刀才好摘。

  “抓小偷！”

  劉冬生突然喊了句，嚇得徐老太差點從凳子上掉下來。

  捂著砰砰亂跳的心髒，“嚇死我了，死丫頭你要害死人呀！”

  低頭看見劉冬生，後麵的罵詞兒就憋了回去，這才回味起剛剛的聲音明顯不是徐曉雲一個女孩子的。

  這倆怎麽又在一塊？

  “徐曉雲可沒說話，剛才喊的是我。我還以為真有偷魚賊呢，差點拿棍子直接揍人。徐老太你也太不講究了吧，這麽大年紀還偷東西，我可不是徐曉雲，礙著你上了年紀就不往外說。”

  徐曉雲心說，她也不會呀，她看起來有那麽好欺負嗎？

  “誰、誰偷東西了。曉雲這是不是你抓的魚？我拿自個兒孫女

  幾條魚怎麽了，反正她也吃不完。曉雲啊，曉燕星期天要相親呢，你這個當堂姐的不得表示表示？”

  徐曉燕的相親對象是陳學斌。

  就算她不在乎那個人，可那是另一回事。

  偷走了原本屬於徐曉雲的娃娃親、又來偷魚，怎麽能有這麽不要臉的人。

  “我表示什麽？當初分家的時候不是說好了一刀兩斷。讓我出魚也可以，我立馬就跟村裏人說說清楚，跟陳家定娃娃親的到底是誰！”

  聽她那麽說，徐老太急眼了。

  真論起來，一條魚哪有陳學斌這個女婿值錢。

  雖說徐曉雲徐曉燕都是她孫女，娶誰都是徐家的女婿，但在徐老太眼裏，區別大著了。

  而且這事兒說出去，徐家人肯定要挨村裏人白眼的，甭管是誰，隻要是他家的孫女，都甭想再找陳學斌當對象。

  “你個小孩子家家的知道啥！就你那名聲，人家陳學斌傻了才要你！你個白眼狼怎麽就那麽歹毒，見不得你表妹好！”

  “是你們見不得我好才對。隻要你們別再來煩我，這件事我就爛在肚子裏誰都不說，以後你們隻當沒有我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