決明子道長帶著兩個兩手捧著宣紙的士卒走了進來。

  “吾皇萬歲！”

  “決明子道長真乃貴人也，快快請起。”

  上前一步，柳於藍在決明子個跪下之前將其托住。雖然說早有預料，自己給的配方也是正常，但是決明子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將宣紙做出來，其中肯定經曆了不少困難。

  “不負皇命，老道將紙做出來了。”

  揮了揮手，身後兩個士卒將宣紙捧了上來。

  柳於藍伸手摸去，細若綢緞，質地細膩略有粗糙，但品相如象牙、白玉一般。這質地已經不遜色前世的宣紙工藝。

  “有這紙便好……”

  “望陛下給此紙賜名。”

  “那就叫宣紙吧，道長快快請坐。”

  “來人，給道長賜座！”

  話音剛落，就從殿後走來兩個太監，兩人合理抱來一把太師椅。

  “多謝陛下！”微微拱了拱手，決明子將半個屁股坐了上去。

  紙是做出來了，但還需要一個靈巧機敏的人去世家遊說，若是饒啟賢沒事他肯定是首選之人，但現如今天儀司剛剛創立，很多事情還沒有處理完，再叫饒啟賢明顯不合適。

  雖然小六子也可以，但是一來饒啟賢感覺小六子在禦膳房平淡了數年，對權謀之術或者對他心中所想肯能有點差錯。二來這去世家談判，一時半會也不可能完成，再加上之前饒啟賢被李家侮辱一事，柳於藍大概能想到，世家對閹人十分看不起。

  決明子看起來倒是一個不錯的人選。手會兩手仙法，雖然也有可能是高深的武功，但畢竟個人實力還是不錯的，起碼去世家不會被對方以勢壓人。再加上這老家夥神神叨叨的，紫微星移位……

  還想借此機會去試試他，真有本事倒也不錯，身邊能用的人屬實太少了。

  一念至此，柳於藍坐在回龍椅，“決明子道長可知道，造紙為何如此急迫？”

  捋了捋胡須，決明子微微一笑，“造紙之術問世，本是造福天下讀書人之事，必然會讓陛下流傳千古，今日之事可載入史冊，但至於為何如此急迫……”

  沉吟一會，決明子一雙眼睛閃爍著一道精光，“想必是因為世家之事？”

  伸手點了點老道，柳於藍笑道，“道長果真是有本事的人。朕將李家氏族盡數滅族，唯恐引起世家反彈，還望道長為朕前去一談，就利用這宣紙。”

  雙眼瞳孔微微一縮，決明子看似風輕雲淡，但實則心裏已經翻起了驚濤駭浪。紫微星移位才短短幾日的光景，這妖星竟然直接就滅了一族，此等嗜殺。

  老道的選擇還是否正確？

  就算之前潛心研究仙法道術，但他也知道，若是世家分個三六九等，李家定是甲等。如此龐大一族，就這麽輕描淡寫的被滅了？

  看到決明子有些沉默，柳於藍開口道，“莫非道長也覺得朕太過殘暴，非一代明君？”

  “陛下滅人整族，的確有傷天和。”

  “世間萬物自由其運轉規律，朕隻是人道之主，何須顧及天和？更何況，李家所作所為，更傷天和，殺一人相當於救下十人。”

  將之前饒啟賢呈上的卷宗推到決明子麵前，柳於藍滿臉殺氣。

  李家所作所為已經可以稱之為天怒人怨了，欺上瞞下，禍亂朝政，真不知道之前的煬帝是怎麽能容忍這些人活下來的。

  “這卷宗之上，每一筆，每一劃，都是一條血淋漓的性命。這，就不傷天和了嗎？”

  “道長潛修道法，可知道現如今這群世家如同臭蟲一般紮根，吸著大夏的血。”

  聞言，決明子一慌，“陛下萬萬不可，如今將世家根除，必然引起天下大亂！”

  “朕自然知道，但如此囂張的世家還有什麽必要存留？簡直是開曆史的倒車！”

  搓了搓手指，柳於藍側目看向決明子。這說錯話了，什麽曆史倒車……看到後者麵不改色，才微微鬆了口氣，這老家夥還好，不是什麽天知地知的老神算就行。

  “所以朕做出宣紙，就是為了世家能夠為大夏做出自己的貢獻，而不是不是吸著大夏的雪。僅僅在李家一家上，就抄出了八億兩白銀。”

  說完柳於藍重重一拳砸在桌子上。

  “陛下息怒，請問陛下是要老道怎麽做？”

  “造紙之術，僅給兩家。”

  手腕一顫，決明子心道：“這個殺胚！”

  若是隻給一家，另外兩家依舊能振臂一呼，聯絡其他世家向皇帝施壓。若是給三家，雖然確實能將此劫度過，畢竟有了紙張，誰還想用那些厚重的竹簡？雖然現在有紙張流通，但是那等紙張與宣紙比起來，簡直是皓月與米粒爭奪輝。

  尤其是造紙之術，還不是僅有的紙張，是可再生之術，其中蘊含著無法想象的錢財、妖星肯定不會悶吃這麽大一個虧。

  兩家造紙之術就明了了，必然有一家會出局。而且那一家獨木難支，即使聯合其他世家也不會對大夏皇帝造成什麽太大的影響。

  “二桃殺三士”柳於藍手指輕敲著金絲楠木做成的扶手。

  這是前世明擺著的三大陽謀之一，抱著最差的打算，隻要想吃，三家必然會隕落一家，剩下兩家也落不得好。倒是後再在下一層扶起一個好控製的世家將剩下的兩個老牌踢出局。

  隻有世家才能打敗世家啊。

  柳於藍從未想過將所由的世家都清除，那是曆史的事情。但即使是有世家存留，也得是聽話的世家，這麽大殺一通之後，世家這方麵就老實多了。

  李氏已經解決，剩下就是麗妃那個不知好歹的女人了。諾勁和將鋁正還是除掉吧，身為皇帝萬萬不能心慈手軟，就算他無辜如何？

  他掌握了皇帝的秘密，就是死罪！

  猛然間，禦書房中一股殺氣浮現。

  天子一怒，伏屍百萬。

  老道士更是能看到普通人看不到的東西，一股澎湃的殺氣向海水一樣向他湧流了過來。

  “是誰有招惹了這個殺胚？”

  決明子欲哭無淚，隻能提起內罡死死抵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