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於藍躺在池子裏，閉眼靜靜的躺著。

  旁邊有侍女用木勺輕輕將熱水從他胸膛上灑下，還有幾個宮女在池中給他按摩。

  玉指輾轉挪移，讓柳於藍一陣舒坦。

  這才是皇帝的生活啊，洗個澡都有十二個宮女伺候著。

  享受啊，也就古代帝王才能如此奢華了吧？

  也不知過了多久，按的柳於藍都有些困倦了，門口傳來一聲太監的尖銳聲音。

  “陛下，該上朝了。”

  “知道了……”

  起身，抬起手，就有宮女握著毛巾在他身上擦拭。

  甩了甩還有些潮濕的頭發，隨便穿著白色內襯外邊披上紅色大氅，發髻還沒盤好，有些淩亂的發絲垂下，

  就走了出去。

  門外太監看到，恭恭敬敬的回應道，“陛下，上朝不著龍袍……”

  “又當如何？”

  側著頭，皺著眉，柳於藍看著身邊的太監。

  那龍袍穿起來複雜麻煩，穿上之後還像麻袋一樣在身上綁著，完全沒有舒適度。

  看著看著，柳於藍突然想起來，這太監之前在丞相府突擊培訓過這個太監，他叫小六子，也算從早期就陪煬帝的太監之一。

  不過後來饒啟賢做大之後，他被調去禦廚房負責煬帝的食膳安全。

  如果此人忠心，之前又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陪在煬帝身邊，就不怕被發現柳於藍跟煬帝有細微不同。

  倒也可以一用。

  實在是身邊沒人啊，饒啟賢放出去之後身邊沒個能用的人了。

  想到這，柳於藍本來走的很快的步伐猛然停下，轉頭直勾勾盯著小六子。

  愣了一下，小六子還以為柳於藍打算回去再穿龍袍，可是柳於藍動也不動，目光直勾勾的盯著他，眼神中不帶一絲感情，冰冷像是看一具屍體，一瞬間恐懼就襲上頭頂，渾身毛骨悚然。

  伴君如伴虎！

  “啪！”

  雙膝一軟，小六子就跪在柳於藍麵前，“陛下恕罪，陛下饒命啊！”

  柳於藍的眼神不悲不喜，好像沒有一絲感情波動一樣。

  “你……有何罪？”

  “奴才，奴才不該阻撓陛下的意願，陛下是天下共主，自然想穿什麽穿什麽，是奴才多嘴了。”

  話還沒說完，小六子就開始左右開弓的抽自己耳光，到底是心底惶恐，兩巴掌直接給自己嘴角都抽出血了。

  雖然從小就是柳於藍的陪讀書童，但是這麽多年過去了，誰知道他還記得自己幾分情誼。

  真要把自己拖下去砍了，小六子也隻能是冤死。

  現如今的煬帝已經是天下共主，九五之尊，可他呢？

  一個禦膳房的管事太監。

  其實很多時候人在自己出生之前命運就已經注定了，即使你後天再努力，也跨不過天生的溝壑。

  小六子很害怕，他上次見到這個眼神還是先帝發怒，那天帝都血流成河，後宮也有不少人被牽連，他都記得。

  在這一瞬間，他想的真的很多很多，腦海裏邊開始不斷回憶自己的事。

  禦膳房虛報三成價格，難道被人知道了？

  “還有呢？”

  柳於藍轉過身去，一遍擺弄著旁邊的樹枝，一遍問道。

  “陛下，陛下饒命，那是禦膳房的規矩，從前朝開始就一直是這樣，不是小六子對陛下有心欺瞞啊陛下！”

  “禦膳房的規矩，那你說說，禦膳房都有什麽規矩。”

  跪在地上，小六子渾身顫抖，衣服都濕透了，他艱難的咽了咽了口水。

  “禦膳房所有價格向戶部上報都會自動上提三成……”

  “哦？還有呢？”

  柳於藍不鹹不淡的說道，一個太監生活在後宮不辦點髒事是不可能的，想要他忠心肯定要他把所有能倒出來的東西都倒出來。

  想讓他心生恐懼。

  “還有……還有……”

  小六子拚命思考回憶著，他都幹過什麽事？

  對了，麗妃！

  “陛下，麗妃，麗妃……”

  “麗妃？你繼續往下說，”柳於藍皺了皺眉，麗妃又有什麽鬼動作，知道了也好，畢竟等扳倒李家之後麗妃留著也沒什麽用可。

  不過，麗妃的侍女青禾倒是不錯。

  忍不住擦了擦額頭的汗水，小六子說道：“皇後娘娘當年懷孕剩下太子之後，麗妃娘娘的人來過禦膳房，不過……不過奴才以為是陛下的意思，就沒說什麽。”

  “怕事就怕事，推脫什麽，還能是朕的意思，然後呢？”

  “然後過了一段時間就傳出皇後娘娘肺癆成疾的消息，但是奴才真的沒說什麽，也不敢說什麽啊，還請陛下饒命啊！”

  “還有呢？”

  “陛下，沒了，真沒了！”

  小六子抬起頭，仰望著柳於藍說道。

  “真沒了？”

  “陛下，奴才該說的不該說都說完了，還望陛下開恩，饒了奴才一命。”

  柳於藍從一個幹枯的樹枝上折斷一根樹枝，輕輕將樹枝指到小六子脖頸上，嚇的後者渾身一顫。

  “那你可知，禦膳房欺瞞不報和麗妃的人去禦膳房是欺君之罪。”

  “陛下饒命，陛下饒命啊！”

  見狀，一聲冷哼，嚇小六子整個人都宛如癱瘓了一半，跪都跪不住了。

  柳於藍又說道，“朕還能再用你嗎？”

  “陛下，可以，小六子對陛下忠心耿耿。”

  “若是按往常，你犯下的那兩件事都夠夷三族了，但是你與朕從小的陪讀太監。念著舊情，朕，不罰你。”

  “謝陛下，謝陛下，謝……”

  “但若有第三次……”

  “奴才已死謝罪！”

  “好，既然如此，朕還真有事交個你辦。”

  “陛下請說，刀山火海，在所不辭！”

  “太後通奸丞相夏東海，還誕下兩子，如此皇室醜聞，朕很生氣，但朕不想親子動手，你懂嗎？”

  啥？小六子愣了愣，太後？！怎麽又扯上太後了。

  “嗯？”

  “小六子懂得，小六子懂得，一定辦的規規矩矩，不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不，是要自然，一切都好像是命中注定一樣，懂嗎？”

  “稟陛下，奴才明白！”

  “盡快去辦，這事結束之後，你就從禦膳房出來吧，饒啟賢朕已經安排他做其他事情了。”

  內侍，近臣？

  小六子狂喜。

  “謝陛下恩典。”

  這時一個侍衛小跑過來，“天蛛十二時辰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