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下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 霓雲最能體會那種被人說沒爹沒娘的感覺，便也不勸了，隻拉過淩楚琰的手默默幫他清理傷口。

  季一也知道自己說錯了話，尷尬地清了清嗓子，“抱歉……”

  淩楚琰太陽穴一突，剛想有所動作，側目看霓雲正小心翼翼地包紮傷口，心突然便軟了下來。

  傻丫頭求了人家那麽久，總歸不能枉費了她的心思。

  淩楚琰沉了口氣，咽下心中的怒火，“你繼續……”

  季一也不好意思胡亂掰扯了，便一股腦都說了，“你娘，也就是羽族公主，丹田中能產生一種強大的力量便是靈力，你娘作為皇室唯一的公主乃是靈力最為強大的羽族聖女，這你知道吧？”

  淩楚琰再次被季一說愣怔了。

  “那老匹夫這都沒告訴你？”季一幾不可聞地輕嗤了一聲，繼續道：“你好歹有一半的羽族血脈，體內應該繼承了羽曦的靈力吧？”

  季一說到這，霓雲腦中突然靈光一閃，抬眸看向淩楚琰。

  聚魂燈中強大的靈力是雲妃留下的；宗人府中雲妃碰過的物品，事隔二十多年也依舊殘存靈力，足以說明雲妃體內的靈力有多強大。

  雲妃碰過的東西尚且有靈力，更何況是她的血脈？

  “靈力本就有強大的愈合力，隻要施針加以引導，便可以修複被靈蠱啃食的傷。”季一說著便又仔細探了探淩楚琰的脈，旋即眉頭擰成一團，“他的大穴位為何都被封著？”

  霓雲和淩楚琰互看了一眼，一五一十解釋道：“王爺身中劇毒，我怕他毒性突然發作，便將他的內力引導到各個穴位封住毒性……”

  “什麽狗屁內力？”季一嗤笑了一聲，“你見過尋常習武之人能修煉出如此毀天滅地的內力的？”

  季一這麽一提醒，霓雲突然就開竅了，“所以王爺體內強大的力量就是靈力？”可是她為什麽感應不到呢？

  霓雲回想了起初次給淩楚琰看診時，他體內紊亂的氣息，忽而生出一個念頭。

  是傀儡香幹擾了淩楚琰體內的靈力！

  傀儡香的毒性和靈力在淩楚琰體內糾纏數十年，兩者互相壓製，鬧得不死不休，早已成為一體，所以霓雲才感應不到。

  “你的意思是要把穴位全部解封，誘導靈力進入經脈，就可以幫助經脈自行愈合？”

  “你倒是一點就通！”季一滿意地點了點頭，“若不是門規限製，我還真想收你為徒呢！”

  霓雲癟著嘴，卻高興不起來。

  靈力既然已經與傀儡香已融為一體，誘導靈力進入經脈，不就等於將傀儡香之毒再次灌入全身筋脈了嗎？

  那麽淩楚琰豈不隨時有可能被毒性再次控製，失去理智？

  霓雲遲疑地看了淩楚琰一眼，他應該不想在回到那種日日擔驚受怕的狀態了吧？

  季一哪裏不知道霓雲在猶豫什麽，不過這件事他還真沒別的辦法了，聳了聳肩，“有些事啊，總得你們取舍！”

  “我要腿！”不待霓雲答話，淩楚琰就搶先說道。

  霓雲嘴唇開了又合，一時竟也不知該不該勸淩楚琰。

  倒是淩楚琰異常篤定，深深地看著霓雲，“雲兒，我要腿！”

  沒了腿，他連站在她身前護著她這麽簡單的事情都不做不到，何其悲哀？

  “你這小傻子倒有點很狠勁！”季一老懷安慰地笑了笑，又對著霓雲道：“接下來的事你自己能解決了吧？”

  “你不打算幫忙？”霓雲聽他這意思是要離開啊。

  季一伸了個懶腰，懶洋洋道：“我要去南疆了！”

  “你現在不能走！”霓雲一把拉住他，雖然施針、解穴位對霓雲來說是小事一樁，但是事關淩楚琰，霓雲總希望更謹慎一些。

  季一淡淡掃了一眼霓雲，突然寵溺地揉了揉她的腦袋，“小蠢貨，你不是想給他解毒嗎？”

  “你的意思是……你有辦法解毒？”霓雲猛地抬眸，眼裏閃著星星。

  “我沒辦法，但不代表其他人也沒辦法。”季一意味深長看了淩楚琰一眼，“南疆是個好地方，那裏什麽奇跡都有可能發生！”

  一直沒怎麽說話的淩楚琰盯著他，思緒百轉，待到季一就要踏出門時，終於忍不住問道：“前輩，你、認識我母妃？”

  “不熟！”季一擺了擺手，風淡雲輕地道：“不過是與她曾有過一門婚約而已。”

  這叫不熟？霓雲聽季一的話，多少有點怨言。

  淩楚琰還想多問，季一卻不願意答了，“很多事早忘了，莫要再提！”

  這是季一和羽曦的私事，季一不願意答，就算身為羽曦的兒子，淩楚琰也沒有立場去問，便隻能作罷。

  話已經說到這一步了，季一自然也沒什麽好避忌的了，折返回來對著霓雲道：“現在，鐲子可以給我看看了麽？”

  這是雲妃的東西，霓雲下意識看了看淩楚琰，淩楚琰點了點頭，霓雲才將瑪瑙鐲遞給季一。

  季一透過陽光，看了看鐲子上的符文，無意識勾起一抹笑，“這瑪瑙鐲子你娘一直帶在身邊？”

  “此物是父皇保管！”

  淩楚琰剛一說完，季一立刻垮下臉來，“簡直不知悔改！”

  得知此物被正德帝沾染了，季一瞬間沒了興趣，將鐲子丟給霓雲，沉著張臉，悶悶地站了許久，才道：“鐲子好好保管，指不定以後有緣能遇到它的另一半呢？”

  “鐲子還有另一半？”霓雲倒沒聽說過鐲子也能出雙入對的。

  “跟你這小蠢貨沒關係！”季一的目光從霓雲身上挪到淩楚琰身上，“跟你可能有關！好好保管，小傻子！”

  季一很是幹脆，當晚就雇了馬車要走。

  霓雲知道季一一則是看在雲妃的麵子上，二則也是疼她，才不辭辛勞地奔波。

  這老頭嘴是壞，心卻是好的。

  季一離開前，霓雲特地做了許多新鮮花樣的糕點，給他帶著。

  季一掀開食盒看了眼，嫌棄地撇嘴，“你這小蠢貨真是敷衍，說好的燒花鴨燒雛雞呢？”

  “等你回來我保證全部給你做一遍！”霓雲起誓道，突然又不假思索道：“也說不定以後咱們能在南疆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