獄中常客
作者:落雲      更新:2022-02-15 11:14      字數:2307
  仵作很快就驗完了屍身,這方麵他們是專業的,自然也能知道紀落芙是失血過多而死。 “皇上,祁王殿下是修內力的,若真要殺人,怎會留下外傷?”霓雲躬身拜下,輕哼了一聲,“況且妹妹身上的刀口如此細小,這種精良的武器,我們祁王府窮酸,可拿不出來。”

  正德帝掀了掀眼眸,這祁王妃莫非是在控訴他對祁王府太過苛刻?

  但霓雲偏偏一副呆呆的嬌憨模樣,跟她發脾氣,反而顯得正德帝多心了。

  正德帝意味不明地瞟了霓雲一眼,再看地上哆哆嗦嗦的紀侯,越發覺得有趣。

  傳聞紀霓雲是個草包,話都說不清楚,正德帝還真有點想不通了。

  不過能造成如此隱秘傷口的兵器,正德帝倒是想到一個——圓月刃。

  那是先皇賜給紀侯府的,世間獨一無二。

  紀鴻文這老匹夫是不想人發現紀落芙的真正死因,才不惜動用利器,可這傷口反而成了最大的證據。

  正德帝的眼色深了幾分,手指一下一下地敲著桌麵,仿佛每一下都敲在紀侯的心上,紀侯的心撲通撲通地都快跳到了嗓子眼……

  “皇上,世間哪有人會狠心殺自己的親生骨肉呢?”紀侯抹了把淚,眼看事情就要敗露,幹脆舔著臉打感情牌。

  他推了一把霓雲,跪著向前,伏在正德帝腳邊,“微臣父親在世時,向來治家嚴謹,微臣是絕不敢做這種有傷大雅的事啊。微臣願意在家父靈前日日懺悔,以表清白。”

  紀侯的父親,也就是霓雲的祖父紀仁武,當年是個風雲人物,據說當年正德帝攻打南疆時,立下了奇功,讓正德帝對他都另眼相看。

  紀侯在這個時候提起紀仁武,目的可想而知。

  正德帝瞟了一眼霓雲,到了這一步也不可能不給祁王府一個交代。

  他略思量了片刻,眸色深沉,“紀侯剛失去愛女,怕是無心朝事,且在府上好好休息吧。”

  “皇上英明,微臣謝過皇上體恤。”紀侯伏在皇帝腳邊行了個大禮,禮畢還不忘挑了挑眉,一副小人得誌的模樣看著霓雲。

  霓雲真的是被這便宜爹給氣笑了。

  正德帝明顯對他不滿了,讓他回去休息,再想回朝可就難了。

  紀侯不明所以,還一個勁謝恩,霓雲算是明白堂堂侯爺,為何不受京中貴族們的待見了。

  霓雲才懶得理他,隻當沒看見,對著正德帝行了個禮,“皇上,既然祁王無罪,是不是可以放出來了?”

  繞來繞去,還是為了祁王。

  正德帝掃了眼霓雲,意味不明,“去吧。”

  “皇上英明,隻是……”霓雲跪在地上,沒有起來的意思,一臉可憐兮兮的模樣,“祁王剛回京就被關在宗人府了,這傳出去,我與王爺怕是會被某些人往死裏欺負。”

  說到這,霓雲瞟了一眼紀侯,“我們夫妻二人倒是無所謂,可若讓皇室蒙羞就是我們的罪過了。”

  紀侯一個激靈,用唇語對著霓雲說了句:“閉嘴!”

  這蠢貨女兒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敢在皇帝這討價還價,惹怒了正德帝,紀家也得跟著一起遭殃,蠢貨!

  麗妃聽到這對霓雲生出幾分讚賞,這傳聞中的草包竟還懂得維護夫婿?

  麗妃捂嘴輕笑了幾聲,給正德帝遞了個眼神,“皇上,您明明是愛子心切,可別叫外人誤會了呢。”

  “是啊,祁王三年未歸,朕與他徹夜長談,何來的關押宗人府?”正德帝正色道。

  麗妃給了正德帝台階,他自然順著台階就下了,總不能讓人在背後說他聽信讒言,關押有功之臣吧?

  “再有人傳閑話,宮規處置!”

  “皇上?”紀侯一臉懵逼,皇上竟然向著祁王,還真是破天荒頭一次。

  “嗯?”正德帝微揚了下下巴,“紀侯還有意見?”

  紀侯咽了咽口水,勉強擠出一個笑:“皇上與祁王真是父子情深呐!”

  噗!霓雲終於發現紀侯還有一個優點——拍馬屁的本事一流。

  霓雲和紀侯退下後,正德帝的麵色才鬆懈下來,示意宮女將湯盅遞給了麗妃,“此湯可安心神。”

  一股苦澀的藥味傳出來,麗妃的手扇了扇,“皇上,你知道臣妾最不樂意吃苦了。”

  “如此看來,你心緒不寧是假,專程來幫逆子是真?”正德帝麵色微嗔。

  麗妃皺了皺鼻子,上前替正德帝揉著鬢角,“琰兒在外出生入死三年,皇上就算再不喜,也該念著點父子之情不是嗎?”

  “這逆子回京數月,都不知進宮覲見,朕還念著他做什麽?”正德帝哼了一聲,手指敲著桌麵,“這倔性子不好好治,就是第二個雲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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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宗人府,牢中昏昏暗暗,四四方方的天窗透進一道光,將淩楚琰的身影拉長。

  昏黃的光照在他輪廓分明的臉上,一半明媚,一半晦暗。

  不遠處,灑掃嬤嬤歎了口氣,在牆上又記了一筆,“這是王爺第三十次進宗人府了。”

  淩楚琰在京都生活了十八年,幾乎是每年都要進來那麽一兩次,且每次都並不是什麽大罪過。

  灑掃嬤嬤見著他都見怪不怪了,“這次又準備待幾日啊?”

  “那就要看父皇什麽時候消氣了。”祁王聳了聳肩,語氣輕鬆。

  待在宗人府裏,甚至比在外麵都舒坦,最起碼不用防備居心叵測之人。

  祁王在牢中踱步,手指拂過牢中的柱子、桌椅、床榻,聲音抖了一下,“能有機會與母親相處幾日,本王也樂意。”

  他的母妃雲妃就是被關在這裏待產的,後來也是死在這裏。

  淩楚琰對母親的認知,除了九峰山,也就隻有宗人府了。

  可奇怪的是,九峰山的聚魂燈與他沒有感應,宗人府他也感應不到關於雲妃的絲毫氣息。

  “鄭嬤嬤,你說本王為何就感應不到母妃呢?”

  “王爺與雲妃娘娘血脈相連,怎麽會沒有任何感知呢?”鄭嬤嬤皺了皺眉,這件事她也想不通。

  都說母子連心,更何況羽族體質特殊,族人之間能感應到彼此的氣息,祁王身上好歹有一半的羽族血統,為何沒有感應?

  鄭嬤嬤歎了口氣,“老奴不過是雲妃娘娘身邊的普通丫鬟,知道的實在有限……”

  牢獄的門“吱呀”一聲打開,打斷了兩人。

  獄卒拱手道:“王爺,您可以出去了。”

  “才一天不到?”鄭嬤嬤比出一根手指,再次確認。

  “是呢,祁王妃為王爺的事奔波了一天一夜,想來皇上也頗為動容。”獄卒在前引路,“王爺,祁王妃在宗人府外等您。”

  “霓雲?”淩楚琰頗感意外,心中仿佛亮了一下,腳步也變得輕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