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論勢（一）

  三日後，丁浩與一行來到了趙閥，趙勝親自出迎，直接迎入了他的院落。

  趙閥每個公子都有自己院落，作為趙閥當之無愧的年輕一代第一人，趙勝的院落自然是趙閥最好的位置之一。

  趙勝接待他們的地方是在院中一個亭子之中，那亭子落在一湖旁，此時正值荷花盛開之時，在亭子中一邊觀賞荷花，一邊品嚐清茶倒也心曠神怡。

  最讓人感到愉悅的更是相貌極為出眾的美婢伺候一旁，為這美景又平添了幾分美麗。

  “丁少對當今天下之勢如何看待？”趙勝撥弄著麵前的茶具，說道：“喝茶還是要自己動手的好，你看，這個茶葉采自眉山上的一株千年老茶樹上，最是幽香動人。”

  丁浩品了一口，確實入口清香，有心曠神怡之感，微微閉上眼睛，感受著這份清幽之感，似乎能讓人的思想更能集中，更有助於入定。

  修行不僅需要奮進，也需要入定，因為入定之後，意識便能更為清晰的感知身體的狀況，真元的流動以及突破的方向。

  對於修行者來講，入定極為重要，但是往往修行時候雜念紛呈，便極為影響修行的進度，甚至導致真元運轉氣岔。

  閥門世家拿出來招待客人的果然都不是凡品。

  “天下大勢，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自古如此。”丁浩慢悠悠的說道。

  “妙哉。”趙勝讚歎道：“如今天下雖承平已久，但又何嚐不是亂世之始？”

  丁浩再品一口，繼續聽趙勝講道：“這幾個月內，發生了不少大事，不知丁少知否？”

  “願聞其詳。”

  趙勝繼續道：“西南戰事且不去說他，西北有一勢力正在崛起，短短幾個月內便占據了大量城池，原本地方守備和邊軍竟然形同虛設，短短時間被打得潰不成軍。而且這麽大的動靜之前竟然沒有泄露半分，宇文閥坐擁西北，竟然上報朝廷之前全不知情，真是頗具耐人尋味。我們也是剛剛昨天才收到的消息。最可怕的是，我們到目前為止還不知道這個勢力到底是何方神聖，隻知道對方不僅擁有相當數量的軍隊，還擁有著數量驚人的聖境高手，目前雖未走上前台，暫時擁立了叛亂的守備府將軍蕭錦月，手段確實驚人。”

  丁浩與一行對視一眼，對這消息頗為震撼，大夏王朝邊軍直屬皇室，若說地方守備還能滲透，但邊軍蒙在鼓裏，怎麽說都不是正常情況。

  要麽一是對方實力強大，打了邊軍措手不及，甚至直接斬首行動，但讓整個西北邊軍都來不及反應，這個難度極大。要麽便是對方布局日久，邊軍高層要麽早就被滲透要麽直接便是對方之人。

  兩種可能性，丁浩揣測還是後者居多。根據之前的信息推測，從對方的布局中來看，對方的目的很有可能便是大夏王朝皇室，或者說是大夏王朝。

  不管是先期針對宇文閥的布局，還是三榜的設立，還是西南戰事，再到如今的西北叛亂，對方的布局之嚴密，準備之充分，甚至時機把握來看，都無懈可擊。

  大夏王朝承平已久，閥門世家與皇室的矛盾極為突出，但卻保持著一種微妙的平衡。如今外力介入，皇室怎麽打算暫且看不出來，但各閥門的態度已經尤為值得推敲了。

  西南百族叛亂，趙閥幾個月都未有戰績，若說以趙閥實力竟然奈何不得百族半分，著實讓人生疑，而西北叛亂，若說宇文閥事先不知，似乎也沒人會信。

  丁浩甚至想到了養賊為寇這四個字，或許閥門打的便是如此主意。

  “北方如何？”丁浩淡淡的問道。

  “丁少果然看得分明。”趙勝讚歎一聲：“總能一針見血的找到問題的關鍵之處。不錯，大夏真正的外敵隻有北方。如果草原諸勢力還未形成統一，那大夏便有足夠的時間騰出手來整頓西南西北，但如果草原形成了龐大的帝國，那大夏便會馬上麵臨著巨大的壓力。而恰恰，我也剛收到消息不久，普令茹已經開始調停三族了，或許會因為大雪山的直接介入，草原上三族的統一會極大的加快進程。”

  丁浩想得要更多一些，大雪山這個時候出麵調停草原各勢力，是順勢而為還是早有準備？

  如果順勢而為，那還好，如果是早有準備，那就說明這隱藏之手很可能便不僅僅隻是一方勢力，而有可能是兩方或者多方勢力。

  至於趙閥或者宇文閥，或者也是因為某個勢力的串聯，也可能是因為對方切中了閥門的心思，所以即使是陽謀，趙閥和宇文閥也不得不接。

  所以，接下來或許薑閥和李閥均為因為種種原因而陷入到泥潭之中，這個時候，對方才會使出真正的手段。

  這個道理丁浩懂，自然那些大人物們更懂，此時的普令茹正在與鮮卑王席地而坐，麵對麵的討論著。

  “一個人的優勢往往會是這個人的劣勢，可汗以為大夏最大的優勢是什麽？最大的劣質又是什麽？”普令茹問道。

  鮮卑王想了片刻，說道：“大夏最大的優勢便是集中了整個中原的勢力，但正如普少所言，這也是最大的劣勢。如今的閥門世家勢力實在太強大了，強大到竟然可以和皇室叫板的地步，竟然強大到可以以一閥之力對抗大雪山的地步。而世家同樣如此，一百多世家，完完全全的占據了朝廷六部，使得朝廷六部已經淪為世家的工具。這樣的閥門世家，著實可怕啊。”

  “不錯。”普令茹點頭道：“所以，對於皇室而言，最大的敵人不在外部，而在內部，閥門世家的力量已經遠遠超出了皇室的控製範圍了，如今能夠維持微妙的平衡，主要基於幾點。第一、閥門和世家間依然相互製約，並沒有統一的協調，這點尤為重要，所以一旦閥門世家確定好統一的目標，這些力量集合起來，甚至會超越皇族。第二、沒有足夠的外力可以借用。長久以來，沒有任何一個外力可以借以打破這種平衡，所以即使有些人已經有了不臣之心，依然在等待，等待一個足以打破平衡的力量出現。”

  “所以，如今這個力量終於出現了是嗎？這也是大雪山調停我族和其餘兩族的目的所在？”

  “正是。”普令茹道：“中原王朝太過可怕了，能打敗他們的，隻有他們自己。”

  趙勝似有深意的看了丁浩一眼，說道：“王朝的平衡終有打破之時，越早選擇占據的主動權便越多，相信丁少應該能明白這個道理。”

  丁浩哈哈笑道：“勝公子豈不明待價而沽的道理？”

  趙勝也哈哈笑道：“丁少又豈不明風險也大，受益也會越大？”

  “按勝公子所言，宇文閥豈不是最佳選擇？”

  趙勝肅容道：“丁少何其沒有誠意，天下各家勢力，各有優劣，兩位豈能不知。爭天下者，或以中勝，或以四角勝，如今天下各方勢力，皇族占據中心，四閥占據四角，如果天下再亂，這五方者均未必沒有機會。”

  丁浩點頭讚同道：“不錯。得中原者得天下，皇族有正統名義，又占據天下最為富庶核心之地，勝公子何以為四角還有機會？”

  “雖得中原者得天下，然中原亦是四戰之地，而且如今朝堂之上大量世家把持朝政，整個中原亦非隻有皇族一家勢力，此乃皇族之劣勢也。”

  趙勝侃侃而談：“李閥雖數千年傳承，但自從皇族分出之後，便實力大損，現如今更是聲勢大不如前，而且又毗鄰草原，如有強敵當前，又有後顧之憂，不足以爭天下。”

  “至於薑閥。”趙勝又道：“薑閥偏重商賈之道，雖富甲天下，然東南之民本弱，又怠於兵事，再加上薑閥閥主胸無大誌，也不足為慮。”

  “至於宇文閥，原本應是大敵。宇文閥不僅人才輩出，更兼作風剛烈，深得軍心，閥主宇文承更是英明神武，修為滔天，奈何宇文閥占據西北，如今與那未知勢力毗鄰，便失了地利。西北兩虎相爭，必有一虎傷，宇文閥如能在這困鬥之中脫穎而出，那自然有爭天下的機會，如果不能，那便是別人的試金石。”

  趙勝沒有再說趙閥，但是丁浩和一行都明白，他的意思是趙閥最有機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