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晚宴（一）

  薑定一和趙勝兩人還是第一次見到普令茹的厲害，不禁心折，又自警惕不已。他倆本就是閥門世家一等人物，平日裏更是自命不凡。

  薑定一雖然癡迷宇文無雙，但隻要不考慮宇文無雙在內的因素，也是辯才無礙，風流倜儻，那趙勝就更不用說了，自詡為四閥第一人，除了李道運之外，其餘人等一概不放在眼裏，此時竟然被普令茹完全奪去了風采，實在是心頭凜然。

  至此外，除了道門沒有人參加之外，其餘各大勢力幾乎都已到齊。

  幾人分別落座等待。

  最中間的乃是王座，下麵分置兩麵，王庭勢力一麵，最前麵的乃是左賢王，之後才是其餘各王，各王之後一排乃是下屬勢力，丁浩仔細觀察，倒有好些人物不認識。

  另一麵便是王庭之外的勢力了，四閥為首，一行和丁浩分在四閥之後，至於普令茹直接被安排在了王座之側，雖稍稍在下方一些，但足見鮮卑王庭對大雪山的尊重。

  當！

  一記清脆的鍾聲響起，十八位武威雄壯的金狼衛士從後堂進入，分別站立在兩側，緊接著有腳步聲響起。

  眾人知道是鮮卑王來了，紛紛正襟危坐，以示尊重。

  鮮卑王領著一位相貌極為出眾的女子從後堂轉了出來，兩人一個神態威嚴，上位者姿態十足，另一位雍容華貴，一看便知是久居高位。

  這兩人應該便是鮮卑王和他的王後。

  “拜見可汗。”眾人紛紛見禮，連普令茹也不例外。

  待鮮卑王坐定後，又是一記鍾響，宴會開席。

  自然有宮人、宮女紛紛呈上宴席的酒菜，雖是在草原之上，但各種中原點心甚至是閥門世家中難得一見的好物品都端了上來。

  甚至有不少培本固元之物，均是世所難求之物，看得丁浩一陣羨慕，難怪這些閥門世家之人修為如此神速，天天吃這些東西，想不神速都難。

  畢竟氣海境的關鍵便是肉身的滋養，而這些物品恰恰是肉身大補之物，極具效果。

  終於鮮卑王環顧四周，開口說道：“寡人有一個問題，不知誰能給寡人解惑？”

  眾人側耳傾聽，不敢絲毫馬虎。

  “寡人欲滅羌、羯兩族，統一草原，有何人可以教我？”

  此話一出，猶如晴天霹靂，震得所有人說不出話來，哐啷一聲，有人竟然嚇得把旁邊的盤子打翻了。

  雖然大家都知道鮮卑王的打算

  ，但在當著中原王朝四閥之麵，當著佛宗之麵堂而皇之的說出來，真是讓大家始料未及。

  也可以看出鮮卑王真是一代雄主，魄力驚人。

  “左賢王，你可以教寡人嗎？”

  左賢王聞言一骨碌爬下坐塌，拜服在地：“啟稟可汗，我願為王前驅，王劍之所指，便是我部征服的地方。”

  鮮卑王點了點頭，目光又掃向其他各王，各王紛紛拜倒。

  這才滿意的收回了目光，鮮卑王又望向另一麵。

  上位者氣勢可見一般。

  如此銳利的目光使得眾人紛紛避退，可能因為不在局中的緣故，丁浩並未覺得有什麽大不了的，隻不過也不會無聊的和鮮卑王對視一較長短。

  隻有幾人表現出不同來，一行仿佛與他無關一般，依舊莊嚴寶相，不予理會，宇文無雙目視前方，不受任何影響，還有就是普令茹神情輕鬆，不為所動。

  丁浩心中大呼好厲害，這鮮卑王一句話便完全占據了局勢的主動，壓得眾人闖不過氣來，難怪鮮卑王庭如今穩居三大勢力之首。

  “這些軍國大事可汗就不能在朝會上再說嗎，今晚可是舉行晚宴的，而且還有這麽多客人，可汗如此問，讓這些客人如何作答？你再這樣，妾身可不依了。”

  “哈哈哈，好好好，是寡人不對了。那就不問了，今天不談國事，隻談風月。”鮮卑王哈哈一笑，向王後道歉。

  “這還差不多。”王後撒嬌起來，不知道在鮮卑王耳邊說了些什麽，惹得鮮卑王哈哈大笑。

  氣氛為之緩和不少，王後拍了拍手，一群女子從後殿轉出，翩翩起舞。

  按照此時的座位，一行和李曼曼分別在丁浩兩側，李曼曼靠過身來，吹氣如蘭，靠近他的耳朵，輕聲說道：“丁少知否你性命憂矣。”

  耳朵邊傳來癢癢的感覺，丁浩不懂聲色，自顧自喝了一杯，輕聲道：“曼曼小姐何以教我？”

  李曼曼舉起酒杯，輕輕的抿了一口，說道：“明日我想去城東郊遊哩，丁少可願意同去？”

  “美人相邀，沒有不去之理啊。”丁浩略微一沉吟，點頭答應。

  李曼曼咯咯笑起，風情萬種的白了他一眼，低聲說道：“明早我來接你。有人喚你哩。”

  丁浩回過神來，卻見好幾人正望著他，正不知何事之時，一行對他低聲說道：“正在討論何為帝王之道。”

  怔了怔，丁浩心想，何為帝王之道與我何幹，正不知該如何推辭之時，左

  賢王悠悠說道：“定一公子言帝王之道當行王道，勝公子說當行霸道，都有道理，然本王以為，帝王之道，乃是天道，所謂帝王一怒，伏屍百萬，王者自當有別於普通人，當以天子論。”

  眾人皆默然，不敢爭論。

  左賢王又道：“百姓皆愚民，何為愚民，愚便是不開靈智，故古有大能之士，使民眾開智慧，故才有文明之始。王者，便是大能之後，天選之子。”

  “然天下更替又是為何？”有人出聲問道。

  “天下更替隻是權力的輪換，並不是權力的改變，王便是王，民便是民，這是千古不變的道理。眾位均是世家閥門之後，當知天命。”

  又是這一套天命之說，丁浩心中怒起，朗聲說道：“左賢王知帝王一怒，伏屍百萬，但不知匹夫之怒否？”

  “何為匹夫之怒？”左賢王哈哈大笑起來。

  “匹夫一怒，自當血濺五步，天下縞素。”

  此話一出，盡皆駭然，有人豁然而起，大喝道：“大膽。”

  就連李曼曼端著酒杯的手都抖了一下，大皺眉頭。

  “無妨，寡人倒是願意聽聽。”鮮卑王擺了擺手，製止了眾人的喧嘩，望著丁浩，似乎他一旦說的不對，便會刀斧加身。

  “可汗。”丁浩對鮮卑王行一禮，說道：“可汗可聽聞過水可載舟，亦可覆舟？帝王為舟，百姓為水。又有一句話說，百姓為重，社稷次之，君為輕。可汗，你之前不是問該如何滅羌族、羯族嗎？在下以為，滅兩族不難，治兩族不易。”

  “哦？”鮮卑王挑了挑眉，露出深思的表情，水可載舟亦可覆舟，百姓為重，社稷次之，君為輕，這兩句話雖然有僭越之舉，但似乎有些道理。

  草原王族和中原王朝幾千上萬年的對抗，對中原王朝的思想文化其實也是了如指掌，而且還有專門學習之地。

  特別是王庭之地，很多地方都是仿照中原王朝所做作為。

  “如何滅兩族不難，治兩族不易？”鮮卑王乃是實用主義者，中原王朝的思想並不一定對自己有用，但是如何滅兩族，建立草原帝國乃是他畢生所想，此時見丁浩所說，頓時來了興趣。

  丁浩所言，已經超出世俗所不容，標新立異之極，雖然細細思量很有些道理，但是此情此景，在很多人眼裏便有些大放厥詞之味。

  有人暗自幸災樂禍，也有人暗暗擔憂起來。

  但更多的人，正在等著他有什麽更驚人的言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