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當當當當

  當-當-當

  隨著陣陣鍾聲響起，道觀中一切都動了起來。

  生活、修行，這些簡單的事情，就是觀中的全部。

  “今天大法師要開壇講經，道生，你快點啊。”一個小道士催促著。

  “哦，我這就去。”

  道生整理好自己的物品，待走到大殿之時，已經擠滿了人。他找了個位置坐下，虔誠而專注。

  他乃是觀中三代弟子，很普通的一個三代弟子，既沒有突出的天賦，也沒有很好的悟性，一切都是那麽的平凡。

  最上首乃是大法師，道號玄都，每月初一開壇講經一次。每次開壇講經都是觀內盛世。

  道生端坐後，剛好大法師開口說道：“聖人之道為不爭。夫唯不爭，故天下莫能與之爭。”

  道生怔了怔，心想，如不爭，又如何天下莫能與之爭？世人修行，首先便是爭。與人爭，與天爭。

  爭可光明正大，可堂堂正正，是乃君子之爭。

  如不爭，則世人必不憐之，當棄矣。

  就如這觀中，處處都在爭，如今道家昌盛，然求道之人更多，真正能受傳衣缽的又有幾人。

  自己一沒有天賦，二沒有資源，如何能夠求得真正的道？

  所以，隻有爭，隻有努力的去爭取，才能讓自己脫穎而出。

  又聽著大法師說道：“天之道，利而不害；聖人之道，為而不爭。”

  道生突然想起了自己的身世，自己原本隻是一個農家子弟，家中有幾畝薄田，父母每日操勞，勉強能以度日。

  豐年時，湊以野菜野果也可勉為堅持，饑年時，便需借貸度日。

  家中原有姊妹三人。

  可七歲那年，先是鬧旱災，家中田地顆粒無收，父母變賣了家中田地依然維持不了家人的口糧。

  終於在有一日的淩晨，先是姐姐被一家富人帶走了。

  那天，他記得自己哭得很悲傷，可是姐姐依然消失了。

  後天，又有一天的午時，妹妹也被人帶走了，這一次，他沒有哭。

  他隻記得母親臨死之前告訴他：“兒啊，姐姐和妹妹雖然離開了我們，但是，她們至少還有一條活路。你不要怪母親，你要堅強的活下去。”

  他不怪父母，他誰也不怪，他隻怪自己沒有能力保護父母，沒有能力保護姐姐妹妹。

  後來，他被一個道人收留了，輾轉來到了觀中，所以，他知道，靠別人沒有用，他隻能靠自己。

  天之道，利而不害？

  什麽是天之道？如果天之道利而不害，為什麽又會降下天災來

  懲罰世人？自己的家人，一輩子老老實實的農家人，又犯了什麽過，犯了什麽錯？

  自己的父母，倒是什麽都不爭，可是，最終卻被天所棄。

  所以，他必須要爭！

  仰望著大法師，他淚流滿麵，心中仿佛像是有無窮的憤怒想要爆發出來，他緩緩的站起身來，這一刻，仿佛天地都在他腳下。

  他大吼一聲：“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聖人不仁以百姓為芻狗。不爭，不得以為聖！”

  轟隆！

  此話一出，仿佛天地均受震動，異變陡生。

  高坐於上首的大法師臉上豁然變色，抬手一指，道生應指而倒。

  大法師冷然道：“邪魔外道！”

  第三關中。

  原本平靜的空間內，此刻竟然電閃雷鳴，異象環生，仿佛這片空間隨時都要被傾覆一般。

  宇文無雙、厲初承、一行和丁浩自然麵麵相覷，這道生到底在裏麵搞什麽鬼，竟然弄出了這麽大動靜。

  厲初承更是無語，丁浩和一行不到一天就出來了，已是匪夷所思，這道生更是恐怖，竟然弄得整片空間都似隨時要破碎一般。

  難道自己和他們差距竟然真有這麽大嗎？他甚至不由得開始懷疑自己。

  盯著那道道字門，宇文無雙眼中流露出無比強大的戰意。

  那道字門劇烈顫動，終於靜靜的安靜了下來。

  道生，竟然沒有過這關！

  一切是那麽的始料未及，讓四人更顯愕然。

  但結果就是結果，不可更改。

  至此，還剩四人，還有六門未破。

  感受到來自三人的目光，一行沉吟道：“如今還剩下書、畫、法、政、經、道六門，我等還剩四人，每人均得一分。所幸普令茹與道生雖然失敗，但並未帶走一分，按照我們之前的推算，暫時結果還不算太壞。”

  他逐一看過這六道門，然後繼續說道：“按最終得分計算，如果最大程度滿足人數能夠進入下一關，那麽這一輪的選擇至關重要。無論誰做選擇，如果失敗了，勢必會帶走分值。當然如果有人失敗，剩餘的分值也足夠剩下的人來分。除非我們四人這一輪選擇均得分，那麽就會隻剩餘兩分，最終賦予最後兩人過關的機會，當然也有可能是所有人都過不了關。”

  感受著有些沉悶的氣氛，一行繼續說道：“所以，這一輪選擇不必分批，可每人選擇一門，此輪過後，誰能最終過關，便見分曉。”

  厲初承點點頭，神情已經不似原本那麽輕鬆，雖然他得到一分，但剩下的幾門也可能是更難的幾門，怎麽選才能得分，他確實沒有什麽把握。

  此時，丁浩靠近了過來，輕聲問一行：“小和尚，哦，不，一行神僧，我們來分享一下得分經驗如何？”

  深深的回望了丁浩一眼，一行說道：“丁少叫我小和尚即可，我聽著覺得甚好。”他已經不再稱呼丁浩為丁施主，而是丁少，也不再稱呼自己為小僧，而說是我。

  丁浩仿佛聽出了變化，愣了愣，幹笑道：“這個，那多不好意思啊。不過你確實比我小，又是和尚，稱呼你為小和尚也沒錯哈。那麽我就叫你小和尚好了，你也別叫我丁少了，就叫我名字，叫我丁浩好了，我覺得就蠻好。”

  “那行。丁浩。”

  “哈哈，你這和尚一點也不迂腐，我還蠻喜歡的。”

  丁浩伸手摟住了一行的肩膀，發現自己這和尚竟然比自己還高那麽一點點，就是沒有自己壯實，心裏又開始了各種不平衡。

  微微有點不適應，一行感受著丁浩手中傳來的熱量，心裏竟然不覺得有很多的抗拒，他自幼均是一個人，從沒有跟同齡人有過日常的親近，此刻心中似乎有些微動：“這種感覺好生奇怪，似乎是......朋友？”

  “你待會選什麽門？”

  耳邊傳來問詢聲，一行微一沉吟，說道：“我此番西來，所獲著實良多，哪怕最終未獲得幽帝傳承也不覺得可惜。師尊常言，萬般皆佛，以前我不怎麽懂，現在我似乎懂了些。所以，待會我待別人先選，至於我選什麽，可一切隨緣。”

  丁浩聽完哈哈一笑：“有道理，小和尚你說的好像很有道理，你看我上一輪本來是想選畫字門的，可卻最終進了算字門，沒想到算字門跟我才是最相合的，可能這就是你所說的緣。所以，我覺得我畫字門可能跟我無緣，這一輪我也不能選它。”

  他沒有說為什麽想進畫字門後來卻進了算字門，小和尚也沒問。

  兩人打定主意，自然就不需先選，隻需靜靜等著厲初承和宇文無雙即可。

  四周又陷入了沉默之中。

  過了好半晌，厲初承才舉步走出，前往書字門。

  宇文無雙漸漸歸於平靜，也邁步向畫字門走去。

  琴棋書畫，乃是世家子弟最擅長的基本功，兩人如此選擇，算是深合其中道理。

  此時，還有法、政、經、道六門可選。

  一行微微一笑，對丁浩說道：“師尊常說佛即道，道即是佛，我願闖道字門。”

  心中讚歎小和尚的勇氣，丁浩說道：“既如此，我就闖那法字門。”

  “好！”

  兩人齊聲讚歎，走了過去。

  當-當-當-當

  一行似乎聽到了門中傳來的陣陣鍾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