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若晴小心翼翼給他抹藥。

  後背除了這一處，肩膀上麵還有兩處，她一一抹了藥，開口問，“還有哪裏嗎？”

  “大腿。”

  他扭頭看過來，似笑非笑，“你還要繼續給我上藥嗎？”

  “……”

  陸若晴可不傻，“大腿上麵你又不是夠不到，憑什麽讓我——啊！”

  剛剛起身，整個人忽然被他一拽，陸若晴猝不及防地就跌進了男人清冷的懷裏。

  “你幹——”

  耳朵被他咬住，一股奇怪的電流瞬間湧遍全身，陸若晴動彈不了了，整個人軟著靠在他的身上。

  “昨天讓你想的事情想的怎麽樣了？”

  “……”

  “是跟我回去，還是繼續待在這座城市，這輩子和我老死不相往來？”

  “……”

  陸若晴搖頭，誠實回答，“我不知道。”

  她愛這個男人，這是毋庸置疑的事情，可如果因為她，他要把親生女兒送走，或是不管不顧，她心裏也會內疚不安。

  這件事情，說來說去，就是沒有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

  “不知道是什麽意思？”封景霆長指挑起她的小下巴：“陸若晴，你別給我逃避。”

  陸若晴想說她沒有逃避，她隻是還沒有想清楚而已。

  可還沒有開口，手機鈴聲突兀地響起來，是封景霆的手機，司遇年打過來的。

  他蹙眉接起。

  那邊不知道說了什麽，陸若晴隱隱聽到了封青山的名字，然後就看見封景霆的臉色瞬間冷了下來。

  “我知道。”

  掛了電話，他直接把陸若晴放下去，然後快速地穿好衣服，拉起她的手就往外走。

  “怎、怎麽了？”

  陸若晴有點不安，看著他一下子冷肅下來的臉色，“出什麽事情了嗎？”

  “沒事。”

  又覺得說沒事好像有點牽強，封景霆捏捏她的手指：“先離開這裏，路上再跟你說。”

  “可是東西……”

  她什麽都沒有收拾，而且，他也沒有說要去哪裏。

  “來不及了。”

  封景霆直接拉著她出門，剛剛下到一樓，碰見一個穿工裝，戴著帽子的男人。

  “不好意思。”

  對方始終低著頭，攔住了兩人的去路，“請問——”

  ‘問’字剛剛落下，對方忽然出手，五指成爪，淩厲地向封景霆的脖子抓過去。

  陸若晴被封景霆一把推開，他側身，險險地躲過對方的攻擊，兩個人很快扭打成了一團。

  封景霆雖然有些身手，但畢竟不是專業的，而對方的拳腳功夫明顯在他之上。

  半上午時分，因為下雨，遠遠近近的，竟然連個路過的人都沒有。

  怎麽辦？

  陸若晴想起來要報警，可她被封景霆拉著出門的，壓根就沒有帶手機。

  怎麽辦怎麽辦？

  她左右看看，雨下的很大，劈裏啪啦的，呼救估計也沒有人聽得見。

  正不知道該怎麽辦的時候，忽然看見封景霆被那個穿工裝的男人一腳踹在了膝蓋上，他受疼跪地，那人伸手去拎他的衣領，卻冷不防被封景霆一拳砸在了臉上。

  “封景霆！”

  陸若晴心驚肉跳，不管不顧地衝過去要扶他。

  一輛破舊的麵包車快速地開過來，車窗關的嚴嚴實實，車子停下，車門打開。

  工裝男人瞬間明白。

  封景霆的人就在附近，他原本就隻有幾分鍾的時間，封景霆的人一趕過來就完了。

  陸若晴看見那人從腰間掏了個什麽東西出來，黑乎乎的。

  是槍!

  這種東西她隻在電視上看到過，那是真的嗎？

  身體的反應比大腦要快，在那個男人舉槍的時候，陸若晴想也不想地就撲在了封景霆的身上，用自己的身體擋住他。

  “砰！”

  但預想中的疼痛並沒有到來，千鈞一發之際，封景霆抱著她就地一滾，高大的身軀壓在她上麵。

  子彈打在了他的身上。

  有那麽十多秒鍾的時間裏，陸若晴整個人都是懵的，完全反應不過來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直到鼻端間聞到了很濃鬱的血腥味道。

  穿工裝的男人已經迅速上了麵包車裏，破舊的麵包車以最快的速度往前衝去。

  “封、封景霆……”

  陸若晴聲音裏帶著哭腔，不知道他傷到了哪裏，雨越下越大，雨水嘩啦啦的，他們兩個躺倒的這一片地方很快鮮紅一片。

  封景霆唇色發白，還想安慰她，唇瓣動了幾下卻發不出聲音來。

  “吱——”的一聲，黑色的加長轎車衝過來，歐林和兩個陸若晴不認識的陌生男人走過來。

  封景霆被抱起來抬去了車上。

  陸若晴渾身濕透，想要跟上去，那個一身黑衣，長得很好看的男人卻攔住了她。

  “你坐後麵的車。”

  說完也不管他，和歐林上了前麵的車，車子呼嘯著衝進了雨幕裏。

  後麵跟著駛過來一輛suv，有人撐傘走過來，禮貌地請陸若晴上車。

  “陸小姐您好，我叫明七，是封總的私人助理。”

  給陸若晴撐傘的男人自我介紹，然後提醒她係安全帶。

  陸若晴整個人都是麻木的，腦子裏一灘糨糊，眼神空洞地看著車子前麵不斷擺動的雨刷。

  從小到大，第一次經曆這種生死攸關的時刻。

  她鎮定不了，整個人強撐著不肯哭出來，還要留著力氣去醫院。

  身旁的明七在接電話，說了什麽醫院，陸若晴猛然轉頭看過去時電話卻已經掛斷了。

  “封總已經到醫院了。”

  明七聲音溫和地對一旁臉色寡白的小姑娘說道：“沈醫生已經在趕來c城的路上，不會有事的。”

  陸若晴卻不敢相信他的話。

  她真真切切地聽到了槍聲的，子彈打在身上，怎麽可能會沒事？

  從來沒有感覺到這麽害怕，第一次深刻地明白了那句話，‘明天和意外，你永遠不知道哪一個會先到來’。

  可，這真的是意外嗎？

  “陸小姐？”

  陸若晴肩膀忽然被人拍了一下，轉頭看過去時，明七正在解安全帶，“已經到了。”

  外麵是一家私人醫院。

  雨勢很大，陸若晴慘白著臉色，明七給她撐傘，快速進了醫院裏。

  手術室在一樓最裏麵，明七在前麵帶路，陸若晴小跑著才能跟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