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景霆始終陪著她，吃住都在病房裏，有不得已的緊急公事就在病房裏直接處理。

  就這樣，一連過了三天。

  陸若晴終於不再發燒了，她雖然不開口說話，但是很配合醫生治療，身體也恢複了許多。

  雖然還不能下床，但自主進食已經沒有問題。

  前幾天一日三餐都是封景霆喂她的，一開始是護士小姐喂，後來他把這項工作給搶了過來。

  翌日，陸若晴開始自己吃早餐，進食的速度很慢，一碗粥吃了大半個小時。

  整整三天，她不和自己說一句話，封景霆其實心裏很急。

  可是沒有辦法，不敢強迫她，更不敢給她甩一點點的臉色，隻能把氣撒在了沈時川這個主治醫生身上。

  “關我什麽事兒？”

  辦公室裏，沈時川瞪一眼大爺一樣坐在自己辦公椅上的男人。

  “這個時候你讓她說什麽？這事兒你換位思考一下，要是陸小姐忽然多出來一個四歲的女兒，你身為男朋友你就沒點芥蒂？”

  “……”

  封景霆抬手抹了一把臉。

  可這能怪他嗎？

  他壓根就不知道這孩子到底是怎麽來的。

  算一算時間，應該是在他和顧南枝分手之前孩子就出生了，可分手之前他們基本上每個禮拜都見麵，她有沒有懷孕，怎麽可能瞞得過他？

  “咳。”

  沈時川是醫生，這方麵懂的比他多，清了清嗓子，“這種情況，隻有一個解釋。”

  封景霆擰眉看他。

  “很簡單，她隻要拿了你的精子去國外悄悄地找個代孕，隻要有錢，想生幾個還不是她說了算。”

  “……”

  “不過現在說這些也沒用了，你還是好好想一想該怎麽辦吧？萬一……要是把孩子認回來，陸小姐願不願意當小後媽？”

  “……”

  沈時川一句話戳到了封景霆的心坎兒上，他閉著眼睛仰頭靠在椅背上麵裝死。

  ……

  封景霆剛剛離開病房沒多久，有兩個護工進來打掃衛生。

  陸若晴躺在床上並沒有睡著，閉著眼睛在想自己的心事。

  兩個護工阿姨大約以為她睡著了，一邊工作一邊開始小聲地聊起天來。

  “走廊盡頭那間病房裏住著的那位顧小姐你知道嗎，聽說是封大老板的前女友，給他生了個漂亮的女兒。”

  “那又怎麽樣，都分手了，這位陸小姐才是封老板的現任呢。”

  “你這就不懂了吧，現任又怎麽樣，人家畢竟生了孩子的，就算分手了，以後哪怕是為了孩子，兩個人總不能老死不相往來吧？這一來二去的，說不定哪天‘啪’的一下，感情就死灰複燃了呢。”

  “……”

  說話聲慢慢停了。

  打掃完衛生，兩位阿姨出去，陸若晴慢慢睜開眼睛，掀開被子坐了起來。

  那天的事情她始終沒有忘記。

  好端端的，顧南枝怎麽就從涼亭裏跌下去了？那麽高的地方，明明有圍欄的。

  她就在這家醫院，走廊盡頭，應該隔的不遠。

  陸若晴臉色還是蒼白的，呼吸稍微重一點點肺部還是疼的要命，可她能忍。

  剛要下床，病房的門忽然被人推開一點點，一顆烏黑的小腦袋透過門縫看進來。

  “……”

  是顧珊珊。

  小姑娘進來，懷裏抱了一顆紅通通的大蘋果，站在門口怯生生地看著她。

  烏黑的大眼睛，白白的小臉蛋，還是那副讓人憐愛的模樣。

  陸若晴抿了抿唇，覺得大人之間的事情錯不及孩子，臉上勉強擠了笑意出來。

  “珊珊是特意過來看我的嗎？”

  小姑娘用力點頭，見她笑了，自己也跟著笑，噠噠噠地跑過去，把蘋果遞給她。

  “姐姐，這是我特地給你買的哦。”

  陸若晴接過她手裏的大蘋果，摸摸她柔軟的頭發，“謝謝珊珊。”

  顧珊珊站在病床前仰頭看她，小臉上滿是擔心，“姐姐，你是不是很痛痛啊？”

  她媽媽就很痛痛。

  媽媽說這個姐姐是壞女人，她搶走了爸爸，媽媽讓她以後不要再和這個姐姐來往了。

  四歲的孩子，對於好人和壞人分的並不是很清。

  但這個姐姐對她的善意，顧珊珊感覺到了，她覺得這個姐姐肯帶她去找媽媽，肯陪她過生日，帶她去遊樂場玩、陪她吃蛋糕。

  應該不是媽媽說的那樣。

  陸若晴笑著搖搖頭，“姐姐沒事。對了，你過來看我，你媽媽知道嗎？”

  小姑娘就低下了頭。

  陸若晴看她的樣子就知道，這小家夥大概是趁著大人不注意，偷偷過來看她的。

  “姐姐。”

  顧珊珊抿了一下小嘴巴，抬頭認真地看著陸若晴：“那個看起來很凶的叔叔，他真的是我爸爸嗎？”

  她說的是封景霆吧？

  陸若晴心裏忽然被針紮了一下似的，疼的她臉色更加蒼白了。

  她點點頭，盡管心很痛，但並不想欺騙眼前單純天真的小女孩兒，“對，他就是你的爸爸。”

  “可是我不喜歡他。”

  顧珊珊嘟了嘴巴，兩隻小手絞著自己的衣擺，聲音小小的，透著一股沮喪：“我還是比較喜歡裴叔叔，裴叔叔從來都不會凶我的……”

  話到最後，帶了一點點的哭音。

  “他不是凶你，他是因為……”陸若晴想了想，“他可能是還不習慣當爸爸。”

  “真的嗎？”

  小姑娘吸了一下鼻子，“那等他習慣了，以後是不是就會跟我和媽媽住在一起啊？”

  “……”

  這話陸若晴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是啊，他們才是一家三口，當然是要住在一起的，至於她……

  陸若晴捫心自問，你可以去和顧南枝公平競爭男人，可和顧珊珊一個小孩兒，你爭的下去嗎？

  想到這裏，她不知道是回答顧珊珊，還是在回答自己，聲音很低：“會的。”

  ……

  午飯之後，封景霆有緊急的公事必須回一趟公司。

  陸若晴沒有睡午覺，等著護士給她檢查完出去的時候她就下了床。

  病房門口有保鏢守著。

  看見陸若晴要出去，保鏢連忙攔住。

  “我想去看看顧小姐。”

  陸若晴麵無表情地看著他，“你可以給封景霆打電話報告，不過他來了我會跟他說把你給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