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麽輕易就同意了林小漁心裏高興，好說歹說的硬是塞了些錢，又買了些朱婆婆的菜，這下擺的是心安理得。

  朱婆婆把幾棵大芹菜往右邊挪了挪，正好倒出來點空，怕林小漁的雙麵繡墜子被泥土弄髒，還刻意用幹淨的手絹沾著水把土擦幹淨。

  雙麵繡剛擺出來就吸引了幾個買菜的大娘，他們買了菜之後，也是一個個眼睛都粘在雙麵繡墜子上走不動道。

  “這繡活不錯，我親戚上次從玲瓏繡莊帶回來的帕子也沒做的這麽好。”

  “你瞧瞧這蝴蝶繡的和真的似的，都從上麵飛出來了！”

  “做的這麽精致，麵料看著也挺軟，怕不是要好多錢？唉，咱們窮苦人家看看就行了，肯定是買不起的。”

  ……

  然而這些大娘和小嫂子們都是議論了一陣，也沒個問價錢的，紛紛搖搖頭買了點菜就走了。

  轉眼就是一個時辰過去，期間倒是有問價的，但是聽到一個五十兩銀子的高價又馬上被嚇跑了。

  林小漁也不急，隻是頗為風輕雲淡的看著路過匆匆的行人，倒是急壞了田小籬。

  她悄悄對林小漁說：“小漁姐，要不咱換個地方？”

  會在這裏停下的多半是買菜的姑娘媳婦兒，都是勞苦大眾，根本就不會有閑錢花高價錢去買個花哨又不實用的雙麵繡墜子。

  “我說朱老太，這姑娘是你家親戚啊？”

  朱婆婆菜攤的右側也是個賣菜的老太，已經往林小漁和田小籬身上瞟了好幾眼，尤其是那些雙麵繡墜子，眼睛看上就拔不出來了。

  老太聲音刻薄道：“小姑娘就是異想天開，能在菜攤旁邊賣雙麵繡也虧你想的出來！有這麽好的東西，怎麽不去繡坊賣？這裏都是汗珠子掉地摔八瓣的窮人，哪有閑錢來買你的刺繡？！”

  “滾滾滾！王老太，又沒礙著你的事，你在這說東道西的幹什麽？”朱婆婆橫了這人一眼，轉頭對林小漁道：“小漁沒事，你就放這裏賣，賣不賣的出去婆婆這個攤位都給你留著！”

  “嘿，我說你這個朱老太還挺橫！小姑娘這樣吧，我給你出個主意，我兒子他東家也是開繡莊的，不如你把這雙麵繡賣給我，我讓我兒子替你去賣了！剛才說是五十兩銀子吧，反正這麽高價你也賣不出去，不如半價都給我，也好過你在這幹靠一上午浪費時間，你說是不是？”

  林小漁直接沒理這人，田小籬則怒目圓瞪，回懟道：“誰說我小漁姐的雙麵繡賣不出去？就算我們扔了丟了，你也別想占我們便宜！”

  “你這小姑娘怎麽說話？大娘我這也是為了你們好！你們在這裏幹等一上午也浪費時間不是？”

  或許是田小籬的目光太凶，王老太瞬間收住了嘴，不敢再大聲嚷嚷，隻是小聲嘟囔，“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你說……”田小籬哼了一聲，衝上去就想和王老太理論，被林小漁一把扯住，“小籬，咱不和這人一般計較。”

  林小漁也冷冷掃了王老太一眼，風輕雲淡道：“我說大娘這一上午怎麽也沒見您的菜少一顆啊？這要是原封不動全部都帶回去，一個保存不好和人一樣爛掉，怕不是要心疼死！”

  這話說的戳中了王老太的痛腳，她的菜本來就不新鮮，還個頭小。

  兩家菜攤子靠著，客人一般都會選朱婆婆這家，朱婆婆的東西又大又新鮮，還水靈。隻有朱婆婆不在的時候，王老太才有機會賣。

  攤位又是早先定好的，沒辦法改，所以她時不時的就擠兌幾句，想把朱婆婆給擠兌走。

  “你個小賤人，不勞你操心！”

  兩方又罵了幾句，才安靜了下來。

  又過了一個時辰，林小漁的雙麵繡墜子還是一個都沒賣出去，王老太就在那邊磕著葵花瓜子看好戲，連自己菜攤子沒賣出菜去也不上火著急了。

  眼看著日頭升到了正中，毒辣的陽光照的人頭皮都發了癢，林小漁也不抱什麽希望，就想著收攤回家。

  臨近街頭的地方走來了一對帶著刀的官兵，剛才還嬉皮笑臉拉家常的攤販們瞬間都安靜了下來。小心翼翼地瞪著眼睛看著走過的官兵，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那帶頭的官兵走的雄赳赳氣昂昂，目光不屑的左右撇了撇，王大娘趕緊挑了自己菜攤兒上最新鮮的黃瓜塞給了後麵的官兵，殷勤的說：“今天剛摘下來的黃瓜，您嚐嚐鮮。”

  也沒客氣，後麵的官兵一伸手便收下，領頭的官兵走到林小漁這裏時，忽然沉聲道：“朱老太，這是你家親戚？”

  朱婆婆趕緊從攤子上挑了幾個又大又圓的西紅柿塞給後麵的官兵，陪著笑臉道：“對對對，官老爺，她們兩個是我遠房表親的女兒，這不來京城投奔我了，我就給勻了一塊地方。”

  “官爺您別聽她瞎說，她家的事我門清！這倆小姑娘前幾天還在客棧住，她們是買菜認識的，根本不是什麽親戚！”王老太陰笑著揭穿了朱婆婆的話，右手叉腰斜著眼看林小漁的熱鬧。

  那官兵眼一瞪，厲聲喝道：“大膽朱老太！這裏的規矩你難道不知道？攤位不得租賃給外人，你這是知法犯法。”

  朱婆婆瞬間嚇的臉色發白，滿是皺紋的手都在不停的發抖，林小漁看不下去，但到底是在京城的地界，也不好太過發作，便道：“這位大人，是我求著婆婆給我攤位的，我現在知道了這裏的規則，我認罰。有什麽事兒您盡管衝我來，跟朱婆婆毫無關係。”

  或許是看林小漁和朱婆婆的態度還好，這官兵也沒太為難他們，隻是分別罰了林小漁和朱婆婆一兩銀子便作罷，林小漁掏了二兩銀子遞給官兵，又安慰了朱婆婆幾句，心裏也在暗罵晦氣，這整個上午她一個雙麵繡墜子都沒賣出去，還遇到個奇葩王老太，準備走了還倒搭了二兩銀子，今天出門之前就該看看黃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