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間初三過去，幾個人在家閉門不出，謝絕待客，倒也十分清閑。

  初四一早天還沒亮，林小漁就先躡手躡腳起來了，感覺自從有了小籬她也太躲懶了，很久沒為家人做過飯了。

  她點起燭火跑到廚房，先燒了一鍋水，用臘肉和雞蛋做了一鍋臘肉滑蛋粥，等大家吃飽了才好熱乎乎著身子去趕海。

  開年這兩天雖然天冷，但轉眼春天就會到，林小漁計劃著賣了這次的海貨就準備給大家扯布做春衣。

  她淘著米正想著布子的花色，忽然就被人抱了個滿懷。

  回過頭去，隻見呂成行環抱著她，下巴輕搭在她肩上，林小漁掙了掙沒掙脫。

  “你怎麽都不驚訝？”呂成行身上帶著剛起床的餘溫，熱氣直吹到林小漁臉上。

  林小漁把米倒進鍋裏：“怎麽不多睡會兒？”

  這家裏除了呂成行還有第二個人會對她做這樣的舉動嗎?有什麽好驚訝的，也就隻有呂成行才做這麽幼稚的事，林小漁在心裏吐槽。

  “看你起了，就來陪陪你。”

  “肉麻。”

  小火煮著粥，二人依偎無言，天慢慢亮了。

  眾人都起床準備完畢，林小漁叮囑了幾句，就回到村裏帶著一幫人去趕海，許是林小漁許久都沒來了，這次趕海大家都認真不少。

  今天天氣不錯，退潮的時間又恰逢天亮，海岸上有大量的海貨。

  花甲撿了不少，還碰到了個“大家夥”，在刹帝利的海葵，大頭拔那家夥的時候使出了吃奶的勁，摔了好大一個屁股墩，大家都笑了起來。

  十幾個筐子全部塞滿了，可謂是收獲頗豐，給趕海的村民發了工錢，才心滿意足地滿載而歸，回村準備進一步收拾海貨。

  一路進村，大家都有說有笑的，雖然是不時又不乏有有心人在路上，看著熱鬧說些膈應人的話。

  “唷，以前他們趕海都是黑燈瞎火的時辰，倒是沒瞧見，沒料想這收入這般好啊，這麽多海貨啊，要擱自家吃得吃多久呢。”

  “那你也學人家雇那麽多人去趕海唄。”

  “呸，我就說說不行嗎，這趕海難道是人人都會的東西嘛？”

  兩人說著說著還吵了起來。

  林小漁心情好，一概沒有理會。

  小航今日家裏有事耽擱了沒有一起去趕海，但是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到路口來接時。

  聽到那些風言風語少年眉頭豎起就就想還口。

  他還是年輕，就聽不了別人說林小漁一點不好，何況林小漁幫了自己那麽多忙！

  林小漁看著小航想跟人吵架的氣勢，先一步朝他擺擺手，那意思是：大過年的，別計較了，賺自己的錢，讓別人說去唄。

  小航瞪了一眼說瞎話的人，雖然恨不得把他們的舌頭都扭下來，但既然林小漁不計較那就算他們幸運好了！

  “喲！今兒收獲這麽多啊？那我開年的香沒白燒！”小樹娘家裏也有事沒去趕海，帶著筐子趕來院子裏幫忙時，才到門口，看到滿院的收獲，大嗓門就嚷嚷開了。

  田小籬一邊清點一邊回道：“每次小漁姐在，收獲準少不了，小漁姐是頂頂幸運的人！”

  她的臉被曬得紅撲撲的，紅潤有光澤，再不像以前那樣蔫了。

  小樹娘拉起袖子幫忙，“那當然，咱們現在這日子是越過越好了。”

  幾人說笑起來，歡聲笑語整個中午都沒停過。

  “有些人就不知道小點兒聲？不就是點兒海貨嗎，嘚瑟什麽？”旁邊吃完飯的鄰居拿著吃剩的廚餘出來喂豬，敲鐵盆的聲音隔得老遠都能聽到。

  她十有八九是眼紅，不然不會來了這麽一句風涼話。

  不僅如此，她還擔心大家夥聽不到，特地走過籬笆，跑到林小漁家門口來瞅了一眼。

  林小漁沒有理會，這種事她早習慣了，而且她並不想破壞此時此刻院子裏美好的氣氛。

  可那鄰居卻像是不依不饒的樣子，拿著手上的盆兒敲了敲門欄：“怎麽？一群聾子？”

  林小漁裝作聽不見，倒是小航忍不住搭嘴：“大吵大鬧的，我看你像聾子！”

  “你！”

  “你什麽你？”小航正準備繼續嗆回去，林小漁咳嗽了兩聲。小航明白林小漁的意思，話說到一半打住了。

  那鄰居又盯了會兒，感覺自討沒趣，一邊往回走，一邊叮叮咣咣地非要弄出點動靜來。可就在這時，她停下了腳步，臉上突然堆滿了笑：“哎喲，村長來了。”

  那聲音裏充滿了看好戲的意味。

  村長來了？不知道心裏又有什麽花花腸子在想。

  林小漁終於停了停手上的動作，但也沒有抬頭，轉而又裝作什麽事都沒發生一樣，繼續忙活了起來。

  管他想的什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那一嗓子聲音很大，不少人聽到後都跑出來看熱鬧。

  “這下可有好戲看了！”

  “對啊，誰讓林小漁一天到晚脾氣那麽大，都不知道擺臉色給誰看！”

  “就是說啊，自己發家致富了，也不帶帶我們，都是一個村的，何必把麵子上搞得那麽難看呢？”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的討論，就差拿一把瓜子過來磕了。

  村長還沒走到林小漁家門口，氣氛就已經逐漸凝重了起來。

  林小漁隻想靜觀其變，小樹娘可等不了，她是個暴脾氣，放下手裏的就活來到門口，擋著門一副不歡迎村長的樣子。

  這麽多人看著呢，小樹娘這麽做，村長的麵子上有點掛不住，他皺了皺眉，粗生粗氣道：“幾天不見就翻臉不認人了？小樹娘，胳膊肘往外拐？”

  小樹娘呸了一聲：“誰跟你是自家人？”

  村長被小樹娘的舉動嚇了一下，沒想到這麽粗魯！他冷笑一聲，陰陽怪氣的：“那你們是一家人？的確了，都是一個德行。”

  小航挑起院子裏的掃帚，就要過來和村長理論。大頭眼疾手快的趕緊拉住了他，但大頭也沒什麽好臉色，甩下一句，“有事兒說事兒！”

  村長冷哼一聲，背著手，繞開了小樹娘，進了院子，環顧一圈，嘖嘖兩聲。

  他看到林小漁把他當做一個透明人，表情越發猙獰了起來。

  “別以為你們人多勢眾就能糊弄過去。今天我來，主要是收趕海稅的！”

  “趕海稅？趕海也要交稅？”

  小樹娘像是聽了什麽笑話似的，小航也馬上又拿起掃把，就想把人趕走。

  村長看著掃帚上的雞屎，往後退了兩步，像是怕弄髒他的衣服。

  “話可不能這麽說，你們收了這麽多海貨，別忘了那片地可是咱們村兒的，多少也該給交點兒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