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四口又是擠在一張床上。

  今夜是個月夜，呂成行知道了林小漁身上的秘密後，醒了許多次。

  這一次林小漁聽到牛婆婆的敲門聲，她一下子坐了起來，呂成行見他並未像自己想的那般青麵獠牙的，隻是默默的看著她下床。

  “少看些精怪的話本子，我要和牛婆婆去趕海了，家裏有兩張嘴等著吃呢。”林小漁一邊穿鞋，一邊嫌棄的對呂成行道。

  她竟然我心中所想，呂成行氣悶的扭過身不理會她。

  林小漁默默的對著背對著她的呂成行豎起了中指，他現在不過二十歲，自己前世死的時候都已經快三十了，又當了多年厲鬼。

  呂成行在她眼前，不過是個弟弟，還嫩了點！

  她動作利索的出門，牛婆婆已經帶著東西等著了。

  “阿行媳婦，聽說你家阿行回來了。”

  “嗯，好歹孩子夜裏有人照看了，隻是我們剛還了大海的錢，現在家中也沒什麽節餘，就盼望著牛婆婆你帶我去海貨富碩些的海灘呢！”

  林小漁說話也誠懇的很。

  她知道牛婆婆一個獨居老人，自然也是擔心教個徒弟餓死個師傅的。

  但是這兩日的相處，牛婆婆也通過林小漁為人處世的態度知道她是個什麽性子的，自然對她放心了，“好嘞，那你今兒準備好出力氣把，這麽一桶怕都是裝不下！”

  林小漁咧嘴笑了。

  兩人這次走得也不遠，隻是這片海灘有點繞，期間還要跨過一個小道，沒有熟悉地形的人帶路，一般還真找不到。

  剛到地兒，就瞧見一隻白色的海鳥“嗖”的一下飛了起來。

  “蛋，牛婆婆，是海鳥的蛋。”

  林小漁撿起了兩個海鳥蛋，都是青皮的蛋，看著像是鴨蛋一樣，但是比鴨蛋還要大好多呢，入手溫熱，可能是那海鳥剛下的。

  “正好兩個，牛婆婆到時候我去賣了，錢咱們一人一半。”

  “那不行，這是你先瞧見的。”

  “這有什麽，您老不帶我來這裏，這裏就是有金蛋銀蛋我也撿不著啊，反正有好東西，肯定是要分享的。”

  兩人一邊在海灘上撿著海螺和花蛤，一邊嘮嗑。

  牛婆婆看著林小漁瘦削的身形，心裏麵熱乎乎的，她就說阿行媳婦是個好的。

  這次海灘上沒有海螺群，牛婆婆正準備說她帶了油燈，可以去一邊的礁石後麵找一些值錢的海貨，就聽林小漁問。

  “牛婆婆，這些洞是不是蟶子的洞？”

  “是啊，不過那玩意兒不好抓，瞧見洞了挖下去還不一定抓的著，這東西價格倒是還行，一斤也能買個二十文錢呢。”

  二十文錢啊……

  林小漁當即就把自己的秘密武器給拿了出來。

  她下午晌在院子裏晾曬的海鹽，海鹽結塊了被她裝進了小布袋裏，這海鹽是不能吃的，但是她帶來是有妙用的。

  曾經在網絡上的一篇文章裏看到過別人寫的趕海日記。

  隻要把鹽撒在蟶子的孔洞裏，它們就會自己冒頭，這時候隻要有手去撿就行了。

  “阿行媳婦，這是鹽啊？你餓了要在這裏煮飯？”牛婆婆指著林小漁自己曬得鹽問道。

  “是鹽沒錯，不過不是用來煮飯的。”林小漁笑眯了眼，彎著的眼睛像是一個月牙兒一般，等一下牛婆婆就知道了。

  林小漁拉著牛婆婆就到了空洞多的地方，然後將自製的海鹽一把一把又一把的撒在了地上，灑滿了一整片。

  沒過一會兒就有冒泡泡的聲音。

  牛婆婆在月光下看到蟶子一個接著一個的就從洞裏鑽了出來，露著頭，有的還在用那兩條長管子在噴水。

  “婆婆快撿啊，這都是錢啊！”林小漁推搡了一下牛婆婆，牛婆婆回過了神來。

  兩人一起蹲著就開始撿蟶子，這些蟶子吃了鹽也不跑了，一個個就在洞口等著被抓。林小漁的手一拔就是一個蟶子，一拔就是一個蟶子。

  隻是冒出洞來的蟶子實在是太多了，密密麻麻的，看得人頭皮發麻。

  不過什麽密集恐懼症都一邊去吧，在林小漁眼裏這都是錢啊，密密麻麻的錢誰不喜歡啊！

  “咋這麽多呢，還是你們年輕人厲害，我從沒見過這麽好抓的蟶子。”牛婆婆笑眯眯的，臉上的褶子勸冒出來了，手上的動作一點也不比林小漁慢。

  兩人撿了好久，桶裏都裝滿了，牛婆婆才遺憾的道，“這離漲潮還有好一會兒的功夫呢，真可惜沒帶兩個桶來。”

  “反正蟶子在這兒也不會跑，我們明兒來也是一樣的。”兩人在海邊洗了洗手，就提著桶回家了。

  一路上，牛婆婆一直在說沒多帶一個桶。

  “阿行媳婦，你不知道那個海灘的礁石後麵有什麽，每回我來都能裝滿一桶，有一年啊，我還抓到過一條魚呢，就是身上有斑的。賣的人還說是什麽石斑魚，這一條魚就足足賣了一錢銀子呢。”

  說起來，牛婆婆還帶著一些得意。

  本來是她帶林小漁去好地方的，沒想到變成了林小漁帶她去撿蟶子。

  “牛婆婆，今天蟶子撿的爽嗎？”

  “爽！哈哈哈。”

  海風把笑聲吹散在路上了。

  回到村裏，在林小漁的要求下，讓牛婆婆把她的那桶蟶子也給了她。

  到時候牛婆婆也不用很早起來去集市上，在家睡個好覺，自己則帶兩桶蟶子送去縣城裏麵賣，錢對半分。

  牛婆婆自然是同意了，她堅信林小漁不會騙她嘞！

  ……

  林小漁進門時候的動靜將呂成行吵醒了，她在灶房裏脫下了滿是泥土的鞋子，掏出了懷裏兩個完好無損的海鴨蛋放在桌上，然後躡手躡腳的回到屋裏。

  視線卻和黑夜中依舊明亮的呂成行視線碰撞。

  “秋秋和小理醒過嗎？”

  林小漁問道，但是家裏多了個人她覺得怪不自在的。

  “沒有，他們睡得很好。”呂成行看著林小漁爬上了床，爬到了她那邊睡下。

  現在她身上帶著海水淡淡的鹹腥味兒，呂成行倒是相信了她的說辭，若她是什麽精怪，至於那麽大半夜的去趕海嘛。

  第二日林小漁起來的時候，早就聞到了粥米的香味，林小漁腦子一空忘了呂成行回來的事情，以為兩個孩子又去做飯。

  “秋秋，小理，娘不是讓你們不要煮飯嘛，萬一燙傷了……”

  灶膛前側出的半個身子正是呂成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