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我知道，她就是老賤人了！”這時一個男人搶著回答。

  這男人叫柳三，也是箬葉村裏的人，媳婦死得早，帶著個十歲大的閨女。

  平日裏就網一些魚蝦來賣，因為碼頭賣的都是海貨，他這河裏撈的淡水魚反而生意好，所以平日裏在這碼頭也不怕著誰，想說啥就往外說。

  “柳三，這是我們的家事，你管不著，給我閉嘴。”呂老太看到林小漁在笑，氣得肚子疼，怎麽就偏偏的遇到柳三這憨貨。

  誰知柳三也不退步，叉著腰道，“既然是你家事你回家說去，你站在人家攤子前，罵罵咧咧的，還不是想讓人生意做不成，正好這堆海貨便宜了你？”

  大哥，你真相了！

  林小漁詫異的看了一眼柳三，他模樣生的平凡，但林小漁覺得他現在閃閃發光著呢，十成十的說中了呂老太的心裏話呢。

  呂老太油光發亮的臉頰僵了僵，臉色有些不好看。

  想走，但是不肯輸這口氣！

  她怒道：“柳三你咋的，我教訓一下自己的兒媳婦你也要管。我就說這不老實的小蹄子怎麽來賣海貨了，是不是趁我家老三不在和你苟.合啊？”

  林小漁聽著這話，臉色也變得格外的難看。

  “呂家的，這話可不能亂說啊，你叫小漁以後咋在村裏做人啊。”牛婆婆也忍不住吭聲了，這年頭說人家苟.合是最最難聽的話了。

  “牛婆婆別浪費口水了。”林小漁直接舀了一個瓢的水就對著呂老太澆去，“大清早的，您怕是沒洗臉就出門了，說的什麽糊塗話，這麽說說你們呂家臉上有光？”

  被水一澆，呂老太氣得不行，那水都順著她的脖子流進衣裳裏去了。

  但是她聽到林小漁的話又是一激靈，這老頭子要是知道自己給家裏丟人，少不了要胖揍她一頓，於是呂老太的氣焰一下子熄了。

  偏生柳三不打算繞過他，還真張開了雙臂道，“我要是真苟.合我也得跟你苟.合啊，箬葉村哪個不曉得你是家裏管錢的，說不準我給你折騰舒坦了，你還給我幾個銀子使使。”

  “你……你你你。”呂老太氣得話都說不利索。

  “哈哈哈……”人群裏已經爆笑了起來，周圍的攤販都豎著耳朵瞪著眼睛看熱鬧呢。

  “是這個理兒沒錯，柳三你也不挑食啊。”

  “我是光棍我挑什麽食，這倒貼上來的老婆娘還給銀子使，多好。”

  “有理有理。”

  這邊柳三和人渾說著，呂老太已經氣得呆不下去了，拎著她的菜籃子就跑沒影了。

  這事兒也就跟個小插曲一般，來碼頭上擺攤的人都是來賺錢的，呂老太氣跑了後大家的吆喝聲又重新的響了起來。

  林小漁是個記恩的，拿起兩個大海螺就遞給了柳三。

  “柳大哥，剛才幸虧你了，要不然我婆婆給我鬧得也賺不了錢，孩子們都得挨餓，這是我的心意，你拿回去嚐嚐鮮。”

  柳三看到林小漁抓了兩個海螺過來，胳膊伸得長長的，一雙明亮的杏眸看著他，顯然是真心想要送給他，不是意思意思而已。

  “這大海螺都是城裏人吃的東西，沒想到我還有這口福。”

  柳三接過了兩個大海螺，丟進自家的桶裏，然後麻溜的從自家的桶裏撈出最後一條魚，在魚嘴上穿了一根草繩，帶著強勢的語氣遞回來給林小漁，“噥，別客氣。”

  “這我不能拿。”林小漁拒絕，這搞得像是換東西。

  “就這最後一條魚了，給了你我好早些回家陪閨女，快點接著，就當幫了我這個忙了。”柳三說著，手又遞進了幾分。

  牛婆婆拉了拉林小漁的衣角道，“你就拿著吧，柳小子是個好的。”

  “牛婆婆就你還天天叫我柳小子，我都當了十年的孩子爹了。”柳三笑意盈盈的說著，這一笑，平凡的臉上多了幾抹光彩。

  “你也是婆婆看著長大的呀。”牛婆婆慈愛的道。

  柳三收拾了桶就回家了。

  牛婆婆才和林小漁說了這柳三的事兒，以前家境不錯，成親早，十五六就有閨女了。那會兒家裏有條船是出海的，但是一次海難他爹娘連帶著兩個兄長在漁船上都沒了，他那時候躲懶逃過了一截。

  自此之後，他就再也不做海上的活計了，就在湖裏河裏捕魚，隻可惜沒兩年他媳婦也得了重病去世了，留下個幾歲的閨女。

  柳家還有家底在，好多人想給柳三說媒，但是都叫他打跑了，生怕後娘虐待了他的小閨女，就一直過了這麽些年。

  村裏自然也有人說閑話，說柳三刑克重，才沒了親人沒了媳婦。

  柳三但凡聽到這種閑話，上去就和人一頓打，所以他也是被人欺負過的，可能瞧著林小漁也可憐，剛才就聲援了。

  “那他也怪慘的。”林小漁聽了也是唏噓。

  琢磨著剛才給他海螺他還了一條魚回來，是個不占人便宜的。

  她琢磨著柳三家裏沒個女人，到時候給人家閨女做個帕子讓牛婆婆送去，就當是感謝今日的事兒了。

  沒一會兒碼頭熱鬧了起來。

  林小漁也專心的賣海貨，蘭花蟹雖然有人問，但是大家都想撿便宜，給個五六文錢就想帶回去嚐嚐鮮的，林小漁沒舍得賣。

  昨日裏的那個客人又來給林小漁和牛婆婆的海螺包圓了。

  牛婆婆的海螺小些，滿滿一桶也隻賣了二十文錢，林小漁雖然隻有幾個大海螺，卻賣了她的兩倍還要多。

  “老板，這蘭花蟹你收不？”林小漁和這中年男人兜售著，桶裏的四隻蘭花蟹正揮動著大鉗子在打架呢，看著鮮活無比。

  中年男人擺了擺手，“我在這碼頭跑船運貨的，這海螺活的時間長，所以我帶到遠地兒能賺些錢。蘭花蟹頂多兩日就要死了，我買來沒用，我自己也不吃這。”

  林小漁看著他的粗布衣衫，才恍然大悟，原來這也是一個中間商啊。

  “那您見多識廣，知道哪裏能賣這個嗎？”林小漁知道眼前的客人人厚道，而且是個跑船運貨的自然眼界比她們大。

  賣給挑肥揀瘦的村裏人，林小漁自然知道賣不了幾個錢的。

  有好幾個人都在她攤子前轉悠三回了，就等著她降價撿漏呢。

  “縣城裏吧，縣城裏的人愛吃螃蟹，興許能賣到十二文錢一隻。”那中年男人道。

  人一走，牛婆婆就勸告林小漁，“五文錢一隻賣了你也有二十文錢嘞。這送去縣城萬一人家不收，還有這路上要是螃蟹死了咋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