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昆書記說：“這次任務非同一般，任務級別是最高的。但是你不能問是什麽任務，在執行任務的過程中，也不能產生任何懷疑。”

  “與你一同執行任務的同誌，你也要跟他們講清楚，以上給你的要求，同樣適用於他們。”

  “所以你這次選擇人員一定要是政治覺悟高，組織紀律性強，具有獨立作戰能力的人。選人的範圍就在二郎隊。”

  “你們到蘇皖浙邊去的整個行程，組織上都會予以安排。如果有人問起你們去執行什麽任務，去哪裏？都要緘口不答。”

  “最後，不是組織要求，而是一件私事，就是，你可以帶上你的女兒一同前往。”

  整個談話過程中，嚴武英沒有說一個字，插一句話。她在用心記住樊書記跟她說的每一句話，甚至是說話時的動作、神態。

  最後樊書記說：“整個準備工作隻有十五六個小時，明天將會有人接你們。記住，你現在的任務就是選好人。”

  嚴武英從紅房子裏出來，心裏一直不平靜。這是一個什麽不平常的任務呢？搞得如此神祕兮兮。

  但一想起樊書記的囑咐，她就暗自責備自已。

  回到金角鎮，丈夫李燦問起她的任務，她搖頭不語。李燦說，老馮與我說，要我把囡囡接回來，還說今天就要接回來。

  嚴武英說：“我要把她帶走，是樊伯伯說的。”

  “怪不得老馮一來先找的我了。還好我們前幾天去接回來了，不然還會呷逼酒①呢！”李燦說。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①“呷逼酒”：江西方言，就是要做的事很急迫。

  “李燦，我總覺得我們這次分開可能要蠻久呢！”晚上睡在床上，武英撫摸丈夫的胸脯說。

  “蠻久也沒辦法。都是為了革命麽！隻不過呢，不管是執行什麽任務，我不在你身邊，你都要自己照顧好自已。”李燦將武英擁進懷裏，用下齶摩挲著妻子的頭髮。

  “我會的。你也一樣！”武英將身子緊緊貼住丈夫。

  第二天，武英起了個早，把女兒的衣服，日用品拾掇好；又把丈夫李燦的衣服洗好、晾好。做完這一切，她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這次組織上要求她在二郎隊裏選人，她自然選上了石梅、臘英。但是在選臘英的時候，她猶豫了一下，這是她考慮到臘英與安華的關係。

  昨天在樊書記那裏，她沒有看見安華。安華長期從事我黨的地下工作，現在肯定又是到一個什麽地方去執行任務去了。

  但是為了任務，她還裏選了臘英。

  來接她們的車來了。同來的是軍區的敵工部長傅彤。他們曾經是上下級關係。他們互相打了招呼，卻沒說什麽話。

  傅彤說：“武英同誌，我負責你們的第一站，祝你們一路順風。”

  傅部長親自主持，這個任務確實不平常哇！嚴武英的心裏有一種激情在澎湃著。當然，更有一種向往！

  李燦來送她，李燦牽著女兒的手。臨上車時，李燦在女兒的臉上吻了又吻，囑咐女兒要聽媽媽的話。

  武英看在眼裏，淚水也在眼眶裏打轉。她趕緊抱住女兒，要女兒與爸爸說再見！

  武英是與石梅、臘英坐一車，這是一輛黑色的小轎車。車裏隻能坐她們四人。

  汽車到達一座鎮子，天就全黑了。她們被安排在一間客房裏。

  這間客房裏恰好有四個鋪。武英說：“我要和女兒睡一鋪，這不浪費一個鋪麽？”

  臘英神秘地問：“姐，我們到底執行的是什麽任務哇，說好二十人，可為什麽隻見我們幾個？”

  “不許亂打聽！也不許亂議論！”嚴武英趕緊製止住臘英，“我不是給你們布置了嗎？怎麽現在就忘啦？”

  臘英吐了吐舌頭，朝石梅做了個鬼臉。

  石梅在外麵端了盆水，正在招呼李盈洗臉、洗腳。她說：“我才不去想這麽多呢！有組織上安排，到時做就是了。”

  “你看，臘英，石梅的想法就好，你可多學著點。”嚴武英告誡臘英。

  “是，是，我學著點，我學著點還不行嗎？”臘英拿起臉盆去打水了。

  “這丫頭就是好奇心強。”嚴武英看著走出門外的臘英說。

  “不過，姐，我也挺納悶的。什麽任務不能說，連議論都不行麽！”石梅湊到武英的耳朵邊。

  “這沒有什麽可懷疑的。”武英堅定地說。“小梅，組織上這樣安排，說明在日常生活中，我們已經在執行任務了。”

  “對，對對！”石梅醒悟地說。

  “不過，我觀察了一下，這個鎮子可能是在我們根據地內，你看，這麽安靜、祥和。”嚴武英說。

  “是呀！我怎麽沒想到？”石梅說。

  正說著話，臘英端著一盆水進來了。她的肩頭上搭了一條毛巾。

  “給，姐，洗臉吧！”臘英說，“我在外麵已洗好了。”說著，把臉盆放在一張小桌子上。

  “謝謝哦，臘妹子。”嚴武英拿著自已的毛巾湊到臉盆前，“撲嚕撲嚕”洗起臉來。

  “哦，姐，差點忘了。”臘英用梳子梳頭髮，邊梳邊說，“剛才我到夥房去打水，一位老同誌說，我們快洗洗，一會兒有首長來陪我們吃飯。”

  “嗬，臘妹子呀，真的？假的？首長陪我們吃飯？”石梅驚叫起來，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以為是聽錯了。

  “當然是真的了！我為什麽要誆你。”臘英說。

  “那就快洗吧！”武英用毛巾擦著手說。

  “來，盈盈，到媽媽這裏來。”武英晾好毛巾，從臘英手裏接過梳子，“好了，讓你石梅姑姑去洗洗吧！”

  武英要女兒站好，就認真地替她把頭髮梳好了。末了，還給女兒的頭上打了個蝴蝶結。

  臘英捧住李盈的臉，端詳著：“唔，好漂亮了喔！”

  李盈乖巧地說：“姑姑漂亮。”

  “哈哈哈哈……”逗得臘英和武英都笑了。

  “嗬，真熱鬧哇！”突然門外進來一個人。武英一看，是傅部長。

  傅彤笑著說：“都收拾好了嗎？我帶你們去吃飯。”

  石梅洗完臉也進來了。

  “哦，說是首長陪吃飯，原來是傅部長哇！”幾人都在心裏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