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崔成開懷大笑。笑夠了，才坐下身子說：“朱由忠啊朱由忠，你也不搬個紡車一一紡紡（訪訪），你幾時聽說過我們對共產黨軟過手？你也不想想，李燦去雲嶺救的是新四軍，殺的卻是我們國軍。我的一個炮營，二十幾門大炮哇！咳咳咳咳……”

  崔成說到這兒，氣不打一處來，噎得連連咳嗽了起來。

  “你血口噴人！李燦一直是在二郎山，什麽時候變成去雲嶺了？”朱由忠爭辯。

  劉子成跟著他大哥的話喊：“師座，你說的好沒道理。漫說李燦沒有去雲嶺，就是去了雲嶺，他的兄弟遭了難，難道不應該！你說他殺的是國軍，可你們殺的難道是日本侵略者？”

  這一席話像個重磅炸彈，在座的國民黨軍官們（除了崔成和師盛傑）個個被炸得焦頭爛額。他們覺得沒有什麽語言比這更犀利？

  “聽聽，聽聽，還說沒有去過。這分明是在為共產黨說話！”崔成從椅子上霍地站了起來。

  這時師盛傑站起來說話了：“去沒去雲嶺，自然有人來作證。現在我來問你，你知道他去雲嶺嗎？你給了他多少部隊？”

  原來師盛傑根據一八七師少尉排長和三角眼少校的指認，認為去雲嶺的隻有李燦而沒有嚴武英。

  “師盛傑，你不要為難我大哥。他根本就不知情。李參謀長帶走的是我手下的一個中隊。這個中隊是他在山南一手訓練出來的。”馬操截住師盛傑的話頭，說。

  崔成的手下，連同崔成在一起，都驚呆了。這事躲都躲不及，而這個馬操竟然攬到自己身上去？

  “好哇，那你為什麽不攔住？為什麽事後又不報告？那天師座問你們，你為什麽打保票說李燦沒有去過雲嶺？”師盛傑發出一連串的質問。

  “我哪曉得那個雲嶺在什麽地方？參謀長帶走一個中隊又不是大驚小怪的事！況且他經常帶著部隊去打鬼子，哪個攔過他？哪個又會去攔他？”

  馬操申辯道。

  這些話說得滴水不漏，不由得不信服他。而李燦真的是這樣的人，他打鬼子那是沒說的！日本人聽到他的名字都會聞風喪膽！

  曹坤說：“崔師長，說句不好聽的話，你們對共產黨有仇恨，連挨著共產黨的人也仇恨。可現在還是國共合作時期，不然我們也不會讓李燦到遊擊縱隊來，你們也不會允許李燦到遊擊縱隊來。今日這事咱們還真不好說，李燦夫婦已被你殺死了！你有種也把我們都殺了！”

  這話震驚了四座。崔成的那些旅團長們，他們都不知道李燦夫婦已被害。

  劉子成依然亢聲說：“你們完全不講理。他李燦幫著我們打日本侵略者，金角鎮保衛戰你們就忘了？就因為他是共產黨，你們居然把他殺了！別人能忘記，你崔師長該不會忘記吧！你領子上多的那顆星是怎麽來的？你簡直是卸磨殺驢！這倒讓我看透了你！”

  “反了！反了！你們都反了！押下去，都給我關起來、關起來！”崔成氣急敗壞。

  師盛傑一揮手，憲兵們把五花大綁的幾兄弟押往牢房。

  事情變得複雜起來。崔成沒想到這幾兄弟如此團結一心。他頭疼地伏在椅子上。*…愛奇文學 &￥免費閱讀

  好一會兒，他抬起頭來問大夥兒：“你們說現在怎麽辦？”

  大夥兒麵麵相覷，誰也不想第一個開口。大家心裏清楚，隻要是軍統一染指，最好是躲得越遠越好。

  這樣沉默了許久，錢萬駒才說：“師座，不是開作戰會議傳達戰區的作戰指令和部署嗎？怎麽……”

  崔成揮了一下手說：“開什麽鳥作戰會議，不就是找個由頭把他們都抓起來嗎！你們知道不知道，在皖南戰場碰到的那股凶悍的新四軍，其實就是李燦帶的人。怪不得戰力那麽強大，原來他們手裏的武器都是崔某人我給的。你們說可恨不可恨！啊？”

  這時師盛傑接過話去說：“經查明，這個李燦在我們到達雲嶺的第三天即趕去了。經他手接應出去的新四軍，除了那個女匪首嚴鐵英還有其他的殘餘部隊。這事驚動了戴笠局長，他命令必須消滅李燦夫婦，消滅皖南遊擊縱隊。”

  師盛傑從衣兜裏掏出戴笠的指令，讓軍官們傳著看。

  軍官們看後仍然緘口不語。誰都知道挨著軍統不死也會蛻層皮。也就是在剛剛的一會兒，他們弄清事情的真相：李燦夫婦均死於軍統之手。而罪魁禍首就是眼前的這個師盛傑。

  然而憑心而論，李燦打鬼子不含糊，皖南遊擊縱隊打鬼子也不含糊。但是現在他們卻要遭到消滅，聽著都會覺著寒心。

  在崔成的緊逼下，錢旅長又說：“師座，李燦去雲嶺被處死那是罪有應得，可是朱由忠確實不知情。該原諒還是要原諒的。”

  方旅長也說：“師座，我們要動皖南遊擊縱隊可要三思呀！首先，我們前些時與日軍笠原清明結的梁子，可不要忘了。我以為日軍不會善罷甘休。這一段時間沒有動我們，可能另有原因。其次，皖南遊擊縱隊三千多人馬，又占據著有利的地形。當年日本人不也想消滅它嗎？可結果怎麽樣？倒被皖南遊擊縱隊打得損兵折將。”

  田旅長說：“要說我們還得倚靠皖南遊擊縱隊。它又不是共產黨，為什麽要動人家？我們和皖南遊擊縱隊本就構成犄角之勢，若是沒了它，不就空出一塊地方來了嗎，我們的側翼可就暴露在日軍的麵前了。”

  崔成聽得不耐煩了：“誰不曉得皖南遊擊縱隊的重要性，不重要我拿那麽多武器給它幹嗎？可是現在是軍統要它亡，戴局長要它亡。我有什麽辦法？”

  眾人都把目光投向師盛傑。

  師盛傑回避著眾人的目光，隻是說：“戴局長要處理的是朱由忠。至於曹坤、馬操和劉子成可以跟他們講，今後要與共黨劃清界限，服從黨國領導，仍可以帶兵。他們的部隊編到我們五十九師來，給他們每人一個團編製，他們還能不答應。他們還可以駐紮在原地，側翼不就保住了嗎？”

  “可要是他們不答應怎麽辦？”眾人問。

  “那就隻有殺了他們。把他們部隊編到我們部隊中來，一個營一個營編，一個連一個連編，甚至一個排一個排編，編進我們全師，沒有編不成的。”師盛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