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武英詢問朱由忠有何事？為什麽要向他那兒派人？

  對於這個萍水相逢的義兄，她心裏總覺著虧欠了他似的。現在一聽說朱由忠有事，她當然迫不及待想知道了。

  趙明對他們說：“五十九師出變故了。五十九師原先由周子通做師長，周子通對二郎山朱由忠十分看重，凡事都支持他。

  “皖南戰役中，周子通代理朱庭國為五十九師的師長。

  “戰役結束後，圍繞周子通能否為五十九師師長的問題，據說第三戰區和第九戰區打起了官司。

  “因為周子通是葉挺處決了朱庭國後以前敵總指揮的身份任命的代理師長，九戰區不承認。

  “但三戰區顧祝同念及葉挺是他的老同學，又是自己任命的前敵總指揮，他必須維護自己的威信，所以把矛盾上交到統帥部。

  “蔣總司令鑒於當前抗戰形勢，支持了顧祝同，將周子通正式任命為五十九師師長。

  “他這樣做，實際上也肯定了葉挺對朱庭國的處置。

  “但是隨著國共關係的微妙變化，周子通與三戰區和九戰區的關係也處於微妙的狀態。

  ”原先三戰區還是力挺周子通的，現在三戰區與葉挺的新四軍貌合神離，三戰區對九戰區與周子通的態度便裝聾作啞。“

  ”三戰區不可能為了一個周子通而去得罪九戰區。所以現在周子通雖然仍名為五十九師師長，日子卻很不好過。

  “不過周子通卻對新四軍抱有好感，尤其是嚴鐵英和她的部隊，某種程度上是心存感激。

  “當他知道是嚴鐵英派出的部隊趕到五十九師前沿陣地與日本鬼子浴血拚殺，最後全部壯烈殉國（隻李燦僥幸活了過來）。

  ”他感激新四軍，感激嚴鐵英。因為如果不是新四軍擋住了日寇的進攻，為他贏得了時間，他不可能在第三道防線上擋住敵人，也不可能有後來圍殲日軍佐藤聯隊的勝利。

  ”其實在朱庭國下令放棄陣地時，他就打電話到甘、邱二位團長，叫他們把重武器扔在陣地上。他那時就有預感：一定會有部隊登上五十九師前沿陣地，不會都像朱庭國那樣當可恥的逃兵。

  “現在周子通被免職，朱由忠就覺著國民黨一定會對他不利。

  ”所以他派人到新四軍裏來，是想尋求解決的辦法，他不想讓二郎山毀在國民黨的手裏。他請求我們立即派人到他那兒去。”

  最後趙明告訴李燦和武英，他已經向軍部推薦你倆人去朱由忠那兒，協助朱由忠與國民黨及五十九師作鬥爭，盡早出發。

  這顯然是個艱巨而又光榮的任務。李燦和武英都顯得很激動。他們決定明早就動身。

  五月裏，皖南已是春意盎然，山花爛漫了。李燦和武英騎著快馬飛速向西馳去。

  臨出發時，趙明對他倆說，想將寶義交給他們去調教調教，但他現在什麽都不會，連馬也不會騎；還是等等吧，等過了一陣子，他讓寶義好好學一學，到時再到你們那兒去。

  李燦和武英高興地答應了。

  二百多裏路，倆人快馬加鞭，從清早起程，傍晚時分就到了二郎鎮。

  一路上都會遇到哨卡，但這些哨卡有的是國軍部隊的，有的是地方警察部隊的，很少有日偽軍的。

  他們碰到國軍部隊或地方警察部隊，隻要一亮出通行證，就能很順利地通過。

  但是在滄州附近，他們遇到了日偽軍，差點過不了哨卡。

  頭次和大姐嚴鐵英來回於雲嶺與二郎山之間，走的也是這一條路，卻不曾碰到日軍的哨卡。這說明日軍已經南下了。

  由於不曾防備，所以早早看見前麵設置的哨卡，還像以前一樣。及至到了跟前，方才看出是日偽的哨卡。

  但是收韁都來不及。李燦一看，沒有辦法，隻得闖卡了。

  他向武英丟了個眼色，武英心領神會。

  倆人一手握韁，一手持槍。雙腿一夾馬肚。高大的戰馬嘯叫一聲，四蹄騰空，就從哨卡的上空嗖嗖飛過。驚得那些日偽軍屁滾尿流。直到兩人倆騎跑遠了，才“劈劈啪啪”一頓亂放槍，似是在歡送倆人哩！

  李燦夫婦在二郎鎮高大牌坊下下了馬，早有朱由忠的人接著。他們被直接帶到客棧裏。

  還是在那座華麗的客廳裏，朱由忠笑吟吟地迎著李燦和武英：“想不到新四軍讓妹妹妹夫來，真是太好啦！太好啦！”

  武英說：“大哥的事，我們能不來嗎？”

  她把李燦在皖南戰役中負傷住院，本打算傷好後赴江南大姐那兒的事與義兄說了一遍，朱由忠更是高興得不得了！

  在接風洗塵的晚宴上，朱由忠連著敬了李燦三碗酒。他是曉得些皖南戰役的情況的。

  嚴鐵英曾經向他通報了薛桂林等二十幾位弟兄戰死的情況，並說新四軍要給予撫恤。當即被朱由忠謝絕了。

  朱由忠對嚴鐵英說新四軍不容易，這些烈士的撫恤他會認真落實的。

  嚴鐵英因為有趙明大叔的提示，所以她對朱由忠也不用客氣，就由他去了。

  現在，在接風宴上，朱由忠稱李燦為真正的英雄。到後來他說他為有李燦這樣的英雄妹夫而感到驕傲自豪。

  宴會後，三人自然就談到眼前的局勢。

  朱由忠說：“現在已是箭在弦上，一觸即發。據江唯仁傳過來的消息，國民黨第三戰區是決心要拔掉楔在他們心上的這顆釘子了。五十九師自從換了師長，這樣做也就是時間問題。”

  當武英問到周子通現在到哪兒去了的時候，朱由忠說：“周子通再也不能在五十九師呆了。他被奉調回第九戰區，在一個什麽總兵站當主任，雖然軍銜沒有變，但權力卻變了，基本上是一個閑官。”

  李燦關心的是朱由忠的現狀。李燦讓朱由忠介紹一下自己這裏的情況。

  朱由忠說：“我這裏還那樣。自從上次你們到過這裏出過那麽一檔子事後，我就暗中訪查。結果發現是我的四弟向五十九師報的信。“

  ”但當時皖南戰役爆發在即，朱庭國還沒來得及騰出手來對付我們，就奉命開赴戰場了。皖南戰役後，五十九師回防這一地區，有些人妄圖追查我與你們的事，但被周子通壓下了。“

  ”以前我也不知這周子通何以會這樣做，但在後來與他的不斷接觸中，我才曉得了他是因你們在繁銅戰役中救了他，才這樣做的。我發現凡是與你們新四軍有關的，他都表示出明顯的好感。對我呢，就是這種態度。可惜他被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