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鐵匠帶著小山子，順著村民手指的道往貓兒眼走。

  他們走的是直通西路口的道，這是一條大道。道中很平，有的地方鋪了石板。

  這時夕陽已經在西山沉下去了。周圍的景物漸次模糊下來。

  “天色已晚，師母，我們還上去嘛！”小山子道。

  “就是要趁夜黑，我們才好靠近貓兒眼。”武鐵匠說。

  武鐵匠沒有跟小山子明說，是考慮到讓他少知道一些實際情況，免得他心裏著慌。

  其實，自從一聽到周雲說秘洞，武鐵匠就猜到影屏山。

  她就找她的小妹梁紅玉了解貓兒眼的情況。包括那些秘洞。

  隻不過她沒有親身經曆過罷了。

  今天，她來的目的，也不是就一定要上到貓兒眼去。她當然知道那絕對是很困難的。

  她的目的便是碰碰貓兒眼周雲的守備情況。周雲手下的戰力如何？

  所以她要趁著夜色往貓兒眼去。

  這時夜幕已經在四麵彌合了。周圍一片漆黑。

  人們常說天亮前有一段子時間天會很黑，天暗後有段子時間天會很黑，看來一點都不假。

  武鐵匠吩咐小山子穿上夜行衣。

  小山子很驚訝，看來師母早就考慮周全，什麽都準備好了。

  武鐵匠說：“檢查一下武器，今天晚上說不定有一場惡鬥！”

  “是！”師母在部隊上是副連長，是他的上級。聽了師母的話後，小山子莊重地回答。

  前麵就是西路口，武鐵匠判斷，這是進入貓兒眼的頭一關，周雲不可能不設卡安哨。

  黑暗中看不見，武鐵匠用手拉了小山子一下，小山子會意。

  武鐵匠的意思是小山子隱蔽在原處，待她上前去探探路。

  可是小山子卻不同意，他照樣拉了師母的手一下，告訴師母他要先上前去。

  武鐵匠堅決不同意，她用手重重地按下小山子，示意他千萬莫動，她自已悄悄地往前移。

  這說話的功夫，那陣黑暗就已經過去，星星在天幕上閃爍。

  武鐵匠已經移動了十幾步遠了，剛隱在一叢樹下，就聽耳後傳來風聲。

  她一驚，頭一偏，借著星星的反光，發現一把長刀在眼前閃了一下，卻是一刀刺空。

  武鐵匠並不遲疑，一抬手就卡住了對方的手腕。隻聽“哎喲”一聲，手中的長刀就到了武鐵匠手中。

  武鐵匠回手將刀一順，隻聽輕微地“卟”一聲，那柄長刀就貫穿對方的肚腹，隻聽一個短暫的“哼……”聲，對方就像一梱幹柴似地倒了下去。

  這時就聽到從不同方向傳來“卟卟卟”的腳步聲。無數的人向武鐵匠這邊圍攏來。

  果然邪胡。

  武鐵匠不敢戀戰，迅速向小山子靠攏。她倆以最快的動作，跳出了敵人的包圍圈。

  戰區特戰隊在與周雲別動隊的交火中遭到重創，損失了十幾號兄弟。

  這是自特戰隊成立以來遭受到的最大一次打擊。

  現在特戰隊人人心中都憋著一團火，而又把這團火一股腦兒地撒向武鐵匠：

  “這個臭娘們，抓住她一定要把她千刀萬剮。”

  他們決定對武鐵匠動手了。

  然而就在他們決定動手的當天晚上，一個身穿黑茄克的中年人走進了特戰隊長林之欣的房間。

  “你是誰？你是怎麽進來的？”林之欣很驚訝。

  特戰隊的住處很隱秘，且戒備森嚴。這人竟一聲不響地就進來了。

  “我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們現在正在做傻事。”來人不客氣地說。

  “你到底是誰？我們正在做什麽傻事？”林之欣警惕地注視著來人。

  “好啦，你看看這個吧！”來人爽快地亮出自已的證件。

  也許他覺得這個時候可以亮明自己的身份。

  林之欣接過對方的證件一看，“噢，原來是鄭長官。早就聞聽過您的大名，在我們臨來的時候，長官部跟我們講過您們軍統也北上了。”

  林之欣高興地說：“請坐！”

  這位被林之欣稱之為鄭長官的人名叫鄭楷，是個少校，在軍統裏小有名氣。

  鄭楷在林之欣指定的位子上坐下，說：

  “我來後經過細心觀察和周密調查，發現這個日諜組織非常龐大。“

  ”他們甚至還擁有一支別動隊，從與你們交手的陣勢看，人數不會少。“

  ”以前這個間諜組織隻是搜集情報而已，現在做的顯然與贛北會戰有關。“

  ”原來這個組織的頭目叫福田糾二，中文名字叫周雲或王凱；他是日本橫濱人，很早就來到中國。“

  ”這個組織的間諜扮成各種職業，主要任務是搜集軍事政治經濟等情報。他們分工明確細致。“

  ”這些工作他們早就完成了。他們有一部分專業人員已經撤回本國，有一部分人則繼續潛伏下來了。“

  ”這些潛伏下來的人目前的主要任務便是刺探我們贛北會戰的情報。福田糾夫也被留了下來。“

  ”他雖然年紀不大，但能量不小。他很有野心，不僅在我國從事間諜工作，還嚐試抓中國武裝為已用。“

  ”他先是看中了土匪竇樂山，想把這支武裝抓到手裏。“

  ”後來發現竇樂山不好控製，又看中了武鐵匠的農民武裝。“

  ”目前他還在夢想抓住這支武裝。”

  林之欣說：“這個武鐵匠到底還是被這傢夥控製了。“

  ”有跡象表明，他們可能會匯合在一起，所以我們決定先除掉武鐵匠。……”

  “不，不不，你錯了。”鄭楷趕緊打斷林之欣的話，“方才我說的你們正在做傻事，指的便是這個。”

  林之欣聽了鄭楷的話，一頭霧水。他看定鄭楷，等待他的下文。

  鄭楷不馬上說明，而是問道：“林上尉，你知道這武鐵匠何許人也？”

  “這人我們調查過。”林之欣說，“她是一個鐵匠，會武功，現在正在教一班徒弟學武術呢！”

  鄭楷搖了搖頭，說：“林老弟，你隻知其一，不知其二。這個武鐵匠可是個名人。“

  ”兩年前，她曾經領導了蘆花湖地區的年關暴動，殺了頗有民憤的老牌土匪、保安團長潘西武。”

  “啊，她竟是……”林之欣兩眼瞪得有牛卵那末大。

  “對頭！”鄭楷是四川人，這時用家鄉話肯定地說。

  “那她為什麽竟跟日本人攪在了一起？”林之欣鄙夷地說。

  “這便是問題的關鍵。”鄭楷坐直了身子，口齒清楚地對這位特戰隊長說。

  “這個武鐵匠在暴動後就參加了鐵籠山的遊擊隊。國共合作後，他們編入新四軍，武鐵匠自然成為新四軍裏的一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