閔小青帶著陸虎輕手輕腳慢慢地向寺牆角移動，他想先了解寺外的敵情。

  而從牆角移動過去是既安全又有效的。因為你可以以牆壁為依托，首先保證了側麵和身後的安全；同時牆壁還可以遮住你移動的身影，而不易被對方察覺；你還可以借助牆壁陰影的掩護有效地觀察對方。

  陸虎對閔小青的這種做法心領神會。

  倆人緣著牆壁轉了一周，卻沒有發現任何異常情況。待到轉到寺前的那個大場上，暗淡的星光下也是寂廖無聲。

  閔小青說：“陸虎，看來剛才那傢夥已經逃遁了。或者躲到秘洞裏去了。”

  陸虎說：“小青，還是不可過早下結論，寺裏的情況還不清楚呢！”

  於是，倆人又向寺門前移去。

  清風寺的大門虛掩著，陸虎正要推門進去，被閔小青攔住了。

  小青說：“你說得對，真的不可大意！這樣，陸虎，你就在外麵等著，我先來。”說完，他朝後退了幾步，一個魚躍，腳尖點著牆壁，“噌、噌、噌”就上到牆頭。

  這清風寺的院牆有一丈多高，閔小青的這一連串動作可把個陸虎看呆了。

  閔小青騎在院牆上，拿眼往院中睃巡著，發現院中的那些樹啊花呀都在靜靜地佇立著。

  小青從衣兜裏掏出一粒石子兒一一這種石子兒有小指般大小，是他特意從河灘上撿來的一一他將石子兒往院中扔去，依然沒有一點動靜。

  小青坐在牆頭上，靜靜地候著。如果有敵人，聽到院中有動靜，是肯定會有所動作的。然而他又候了幾分鍾，見寺中的景物在清談的月光下，盡管顯得有點迷離，但決不詭譎。

  閔小青放下心來。他雙腳一跳，輕盈地落在院中。他蹲伏著，通過眼、耳的努力，繼續辨明著院內的一切。俄頃，他立起身來，打了一個長長的呼哨。這是他與陸虎約定的暗號。

  一會兒，就見陸虎推門進到院中來了。陸虎問：“小青，怎麽樣？”

  “走！……”小青隻答了一個字，把頭一擺，然後徑直向正殿走去。

  正殿裏供奉的是觀音菩薩的像。由於寺院早已荒毀，觀音菩薩高大的雕像上落滿了一層塵垢，觀音菩薩也變得灰頭土臉了。

  還是沒有發現異常情況。在依稀的記憶中，正殿裏一切還是老樣子，閔小青感覺著的隻是有一種明顯的衰敗。

  閔小青向陸虎打了個手勢，陸虎會意，倆人分別向左右的偏殿走去。

  這時已交子夜。

  倆人把個清風寺搜了個遍，同樣沒有發現任何情況。

  虛驚一場。

  陸虎說：“剛才是怎麽回事？按說這黑古嚨冬的夜，哪人未必看得我們清。何以就對著我們打了？”

  “-是啊！我也在想這個問題。走……”閔小青拉著陸虎又出了寺院門，來到那座高岩上。

  閔小青拿手電照了照，這才看清楚了，原來岩上臥著一把衝鋒槍。槍的板機上係著一根極細的繩子，而這根繩子伸向高岩。

  小青收起繩子，對陸虎說：

  “陸虎，這根繩子應一直伸到竹林去了。我剛才是觸到這根繩子，才引發了這槍上的槍機。都是這根繩子惹的禍。”

  “他們搞這個東西起什麽作用？有什麽目的？”陸虎不解地說。

  閔小青一隻手掂著槍，一隻手拿著手電筒，分析著說：“大抵有兩個目的，報信或警告。”

  “啊！給誰報信？”陸虎說著，緊張地環視四周。他覺得小青分析得有道理。所以這樣緊張。

  小青說：“還會有誰？周雲一夥唄！哦，這樣，陸虎，我們還是上貓兒眼吧。”

  “對。周雲所說的秘洞，必定與貓兒眼有關。以今晚看到的情形，我敢斷定，周雲一定是在貓兒眼上。”陸虎說。

  “何以見得？”小青問。

  “你想啊，假如這裏一直沒有人待，決沒有這麽安靜。那些鳥啊獸的，還能不有所動靜？”

  “有道理。”小青答，“這樣，我們還是上貓兒眼去。”

  於是倆人出了寺院，來到後山。閔小青當然沒有忘記，當年宋大庚找到的那個秘洞，其洞口就是在寺後靠近山跟的地方。

  然而倆人在寺後的山跟下找了好幾個來回，硬是沒有找到當年的那個洞口。

  還虧得他們沒有找到。

  因為就在他們在清風寺上上下下、裏裏外外搜尋的時候，有一雙“眼晴”就在眨也不眨一下地盯著他們。

  事實上，閔小青和陸虎從岩下的那個秘洞鑽出來，已經就被他們發現了。但是小青不知道，其實這個秘洞周雲早就曉得，他在當竇樂山的二當家時就曉得。

  可是當年梁紅玉他們為了救竇樂山所走的那條秘道，周雲他們是不知道的。周雲就很想知道，當年梁紅玉他們是怎樣上的貓兒眼。

  那年快到年關，他要到蘆花湖去，除了看到竇樂山已經恢複了本來麵目，他交代他的把兄弟多派暗哨和巡邏，也是他放心去的一個原因。

  可是梁紅玉偏偏從他不知曉的秘道裏鑽出來。

  現在周雲把他的大本營從楊府搬到了貓兒眼，那個秘道就變成了他心尖尖上的一根刺，都快要刺出他的血來啦！

  是啊，如果不能盡快地找到這條秘道，那他的大本營安在貓兒眼，就如同安在一堆炸藥上一樣，他那來的安全可言。

  周雲曾經設想過，不怕，隻要我牢牢地控製住清風寺，是完全可以控製中國人進秘道的。隻要控製中國人進秘道，貓兒眼就是安全的。

  但是，以往的教訓太深刻了，太讓人觸目驚心了。周雲總是會想起梁紅玉攻打清風寺的那件事來。

  不錯，自己的手下是不能拿竇樂山的土匪來類比的。竇樂山的那些土匪隻是烏合之眾，在梁紅玉淩厲的攻勢下，還不作鳥獸散？

  然而，周雲心裏明白，這是在中國，在中國的土地上。你再有能耐，在帝國大軍沒有來到之前，你就是孤軍，就是人家桌麵上的一盤菜。清風寺還能守得住嗎？

  所以，他現在安的這雙“眼睛”，就是要弄清這條秘道到底在哪？這是他的一個重要目的。

  而他確確切切感受到，中國人布下的那張大網，是在慢慢地收攏起來了。當他的手下把今天晚上發生的事報告給他，他的這種感覺愈加強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