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火鐵第九十八章
作者:何斌      更新:2020-03-02 05:54      字數:2105
  還不止於此,那個贛北五縣綏靖聯防總指揮包一天,更是如坐針氈,終日像熱鍋上的螞蟻,惶惶不安。

  按說剿滅了竇樂山,也是他的功勞,他應該高興才對,可是他偏偏高興不起來。

  有一種潛在的威脅攪得他寢食難安,那就是共黨遊擊隊。

  表麵上,共黨遊擊隊已被消滅了。但實際上,他心裏清楚,共黨遊擊隊還遠遠沒有被消滅。

  他的這些心思不能告訴別人,隻能在自已的心裏窩著。

  首先,包一天對襲擊白水鎮鎮公所,還是無法消除疑慮。如果說竇樂山對那些槍和子彈感興趣還說得過去,但對於那百擔糧食未必就會看上。

  梁紅玉從竇樂山的倉庫裏繳獲的上千擔糧食,就可證明竇樂山並不缺糧食。這上千擔糧食足夠他的土匪隊伍吃上半年。

  這糧食可不像槍彈,槍彈不會壞,糧食留久了是會發生黴變的。何況竇樂山一直都不承認是他襲擊的鎮公所和“吃”了那幾家大戶。

  還有,潘西武去剿竇樂山,卻遭人暗殺。是竇樂山派人幹的嗎?也不盡然。要知道,潘西武還有個死對頭武鐵匠呢!

  一提到武鐵匠,包一天又想到蘆花湖。那裏的老百姓與政府的對抗情緒越來越激烈,而這種情緒又很容易為共黨所利用。所以萬萬不能掉以輕心。

  再有就是梁紅玉。這個他一直深愛著的女人,影屏山一戰第一次彰顯了她的指揮才能。

  她能把隸屬於不同的三個團的弟兄,指揮得像一個人一樣。這是他始料未及的。

  還有,他猜不透梁紅玉心裏到底裝著什麽!比如令他可惱又可恨的一一她甚至把繳獲竇樂山的糧食,全部送給鐵籠山的老百姓。

  盡管鐵籠山現在已經沒有共黨遊擊隊,但那些老百姓一心向著的,仍然是遊擊隊。梁紅玉去幫他們,這又算是怎麽回事?

  可對梁紅玉,包一天是不敢去指責她的,甚至連說都不敢說她,還要跟她說好話,討好她。這種心態,連他自己都覺得有點他媽媽的。

  而據他派出的偵探報告說,鐵籠山的老百姓有好長一段時間不見蹤影。上個月又突然不知從何處冒出來了。

  難道老百姓都躲在山上,看到局勢平靜了才出來?就不會是被遊擊隊保護起來?

  想到這裏,他打了一個寒戰。這可是跟有人襲擊鎮公所一樣可怕呀!

  種種跡象表明,共黨遊擊隊依然存在。正像行營主任劉仁傑說的,共黨遊擊隊是剿不完的。皖、浙、贛邊,到處都有共黨遊擊隊在活動。

  他來到地圖前,從東望到西,從南望到北,好像要望出他管轄的這五縣,遊擊隊會藏在哪裏?

  高陽橋戰鬥失利,遊擊隊的主要領導人,把責任一股腦兒推給負責偵察的副隊長繆敏身上,將她隔離審查。

  經春來想不通,他懷疑是遊擊隊內部出了問題。也就是說,有人出的是假情報,或者換句話說,攻打高陽橋是敵人設下的一個圈套。

  但是這隻是他的一種猜測,他沒有證據,當然也就無法向上級反映出來。

  這令經春來十分苦惱。作為一個共產黨員,明知道有問題,而坐視不管,這還能是一個共產黨員嗎?

  但是經春來隻認識繆敏,還有秦剛。繆敏不是被關起來了嗎?那就找秦剛。不過經春來又一想,假若下令隔離繆敏的就是秦剛呢?哪不是自討沒趣嗎?

  思來想去,他決定把自已的懷疑就告訴繆敏。繆敏蒙受冤屈,她正好借此為自己洗脫嫌疑,也為遊擊隊消除隱患。

  想到這裏,他就以給繆隊長送東西為名,見到了繆敏。

  繆敏見經春來來看望自已,似乎並不感到意外,倒像是預先知道他會來似的。她讓經春來坐下,直截了當地問:

  “小經同誌,你想說什麽?說吧。”

  經春來一愣,這繆敏倒是他肚子裏的蛔蟲,她咋知道我要反映情況呐?

  經春來說:“繆隊長,我覺得把戰鬥失利的責任推到偵察上是不公平的。如果偵察時敵人的兵力沒有錯,而是後來增的兵,也要負責偵察的擔責?”

  繆敏說:“這個問題我想過,秦隊長也想過,但你怎麽證明是偵察過後增的兵?”

  一句話就把經春來問住了。

  “沒有證據,就是說明我們偵察沒完全弄清楚。這難道沒有責任?”繆敏說。

  “搞偵察的人,連敵人的兵力部署都沒搞清楚,這能算是完成了偵察任務嗎?”繆敏又說。

  接下來繆敏說的話,又讓經春來驚訝。

  “小經同誌,其實我知道你今天來說的話,主要不在責任問題。如果僅是責任問題,我也就不會被關在這裏麵了。”繆敏說,“你是說,造成戰鬥失利的並不是偵察,而是這個行動的本身。”

  經春來趕緊答:“是呀!我懷疑我們內部有問題。當然,我不認為是您的問題!”

  “我知道。但我們缺乏的還是證據。”繆敏說。

  是呀,證據,證據,證據。沒有證據,任你說得天花亂墜,也是徒然。

  有一天,也是偶然的機會,他有事要到一個地方去。在門口,他看見從一個屋子裏出來四五個人。他們的年齡都偏大,似乎在這個遊擊隊裏,還沒有誰有他們這樣的年紀。

  這四五個人(他後來看清楚了,是五個人)就從他的麵前走過。他們的表情都很嚴肅。他們似乎並不留意他的存在,就這樣走過去了。

  這五個人當中,有一個人他覺得眼熟,他的那張臉,似乎在哪裏見過。但是一時卻想不起來。

  晚上睡在床上,他仍在想這個事。

  突然,他大吃一驚,同時霍地坐了起來。他想起來了,想起了那個早上。

  那個早上,就是這個人,他闖進了他和老張住的客店。當時他和老張的對話,他還一字不漏地記著呢!

  “9號,真的是你呀,昨天我掃著了一下,我還以為我看花了眼哩!”

  “你認識我?我不是九豪。我姓張,你認錯人了。”

  不錯,這個人就是老張同誌原來的聯絡員,就是那個叛徒。老張同誌就是死在他的手裏。

  可是他為什麽會在這裏出現呢?天啦,這說明這個叛徒還在冒充黨的高級幹部,還在招搖撞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