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6章 冷風來
作者:旅心僧      更新:2020-12-05 19:33      字數:4423
  第966章冷風來

  浮島白雲,飛花淩空,瀑布倒卷,山河如畫。

  這處空間內,有絕美的風景,有讓人瞠目的異象,仙藥累累,瓊漿玉果無數。

  掠過兩萬裏,陸寒吐出一口濁氣,神念再放,他發現一隻三頭黑尾花豹,竟然不思肉食,去吃黑紫色的兩枚仙果。

  當入腹後,立即步伐難穩,身軀來回搖晃,如同醉酒般,趕緊跑回洞窟,不知要沉睡多久。

  兩個虎紋巨鱷,在碧水寒潭戲耍,岸邊長著一圈白紋金邊、花瓣赤紅的水蓮,隨便一朵都有萬年光景,散發晶瑩光彩的,幾乎要進階神藥。

  一隻雙翼三尾雄獅,正在追逐僅有幾尺身軀的藍色靈鳥,此鳥口中叼著兩枚靈果,嘰嘰喳喳驚叫,依仗靈活不斷閃動規避。

  當雙頭惡禽淩空,雙翼三位雄獅猛地一顫,驚恐中頓時轉身,向地麵竹林快速落去,轉眼鑽進裏麵,仿佛見到天敵般。

  陸寒指示的,是一個千丈高崖壁,左側有道幾丈寬的縫隙,一個金黃色老樹,從裏麵勉強伸出,遍布黑色尖刺,但樹幹上生有幾株琥珀色蓓蕾。

  還有七八個灰色果實,足有碗口大,藏匿在稀疏的墨綠色樹葉中,被濃密針刺包圍。

  “大衍霖靈果,和琥珀朱蘭,這兩種神藥果然同屬一家?那棵樹必定是‘寶雲神種’無疑了。”

  雙頭惡禽落在山崖上?陸寒飛身而下,這狹窄的縫隙內?原來能儲藏仙靈氣?湧進來的風都神奇的消失了,從不見氣流向外湧動絲毫。

  當陸寒落下時?那棵樹似乎發現威脅,立即變得軟趴趴?原來結實粗壯的樹幹?直接軟化並貼在懸崖上,形如一灘不起眼野草。

  ‘麻蛋,你們也隻能騙過靈智未開,隻靠蠻力生存的孽畜。’

  這條縫隙深入山腹僅有十幾丈?上下也不到裏許?底部還有四種不喜光熱的陰屬性仙藥,各種條件加持下,每一種的藥齡都超過了十萬載。

  當一把利刃,抵在那株寶雲神種上,此樹頓時滿血複活了?隻不過它在顫抖,樹幹上還凝聚出一張人臉?神色驚恐,滿滿求饒的表情。

  陸寒手裏的?是一把赤紅色短劍,輕輕一劃就切開了尺餘長的樹皮?附近的密刺枯萎一片。

  此樹不敢放肆?自己將帶有密刺的枝條挪開?任憑陸寒將果實摘下,最終隻剩兩個小果,繼續掛在枝頭,在他離開後,這棵樹頓時變小數倍,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

  四天後,一處光禿禿的山脊,頂端如刀刃般鋒利,都能將冷風切開,光線照耀其上,呈現出赤紅色光澤。

  “這座山,全部都是元銅礦脈,嘖嘖!”

  元銅,是天下金屬的始祖,誕生於鴻蒙,屬於萬象撞擊衍化之下,曆經無數歲月形成的東西,打造後天神器的絕佳材料。

  那隻雙頭凶禽,似乎非常忌憚這裏,隻在附近盤旋,根本不敢靠近,更別說降落了。

  兩天前,自從吃了一顆仙丹後,這孽畜性情大變,眼中多了幾分靈性,開始向陸寒俯首稱臣,甚至如寵物似的開始賣萌,兩個腦袋輪番磨蹭他的身軀。

  沒過多久,當一股狂風過後,雙頭惡禽遠去,這片山脊竟然消失近半,非但凹陷一片,光禿禿的還多了個深洞,內部不知少了多少存貨。

  …………

  一片高低起伏的灘地,向前延綿足有萬裏之廣,一側是低矮的山嶽,一側則為大江長河。

  這裏血腥氣息彌漫,各種獸骨遍布,偶爾可見嶄新的殘肢斷體,汙血還未幹涸,處處充滿戾氣,偶爾傳來慘叫和怒嘯聲。

  有五個身影趴在最近的矮山頂端,正偷偷觀察血腥一幕,他們的視野裏,五頭渾身焦黑、疤痕遍體的凶獸,剛剛獵殺一隻飲水返回的巨大爬蟲。

  凶獸獐頭鼠目,嘴巴狀如豪豬,長著毛茸茸的狐尾,不時發出低吼。

  這幾人中,有為首的青臉中年,以及那名國字臉老者,還有灰發散修和白衣女子,頭戴金箍的青年也在,但他的左臂已經消失,唯獨未見藍衫婦人。

  “第二批畜生即將來此飲水,地麵又要顫抖了。”

  灰發散修滿臉無奈的說道,他雙手正握著一根碧綠法杖,有一條細長的青蛇纏繞其上,不斷吞吐信子,其他人都遠遠避開。

  ‘隆隆……!’

  果然,地麵出現輕微震動,似乎千軍萬馬即將殺來,那五頭凶獸已經將爬蟲啃咬近半,此時紛紛停下,扭頭向遠方看去。

  從林立的無數山嶽裏,如萬馬奔騰般,一隻隻奇形怪狀的動物,正在狂奔猛跑,幾乎遮蔽大地,氣勢轟轟烈烈。

  巨大的宛若幾十丈高鐵塔,晃動身軀踩踏出一個個大坑,渺小者或者奔跑在縫隙之間,或者跳到巨獸的背上,身軀僅有野兔般的規模。

  “迅速回到山洞規避。”

  青臉中年悄悄後退,另外幾人跟隨,快速向下方山脊處移動,距離兩三裏的山腰,一個小型山洞,斜著向裏深入。

  地麵震動加劇,幾棵巨樹都在搖擺,五人鑽進山洞後,接連三塊厚重的石板,合力之下封住洞口。

  洞穴不高,寬幅也僅僅容納三人並走,裏麵有光亮,大約二十丈的深處,一堆篝火在升騰。

  但附近有根藤條,從洞頂垂下,足有手腕粗細,纏繞吊著著一樣東西,篝火的溫度不斷傳遞熱量。

  細看之下才知道,那是一個半透明蠶繭,裏麵似乎有個身影,隻是死寂沉沉,似乎生機已無。

  “那條大河,至少也有十幾裏寬,而且橫流湍急,簡直等同天塹般,真讓人發愁。”

  頭戴金箍的青年,摸了摸左肩膀的大號傷疤,忍不住呲牙咧嘴,一臉愁容和哀怨。

  “這些都不是問題,我們所在的空間仙靈氣如此稠密,水下必有大蟒,甚至藏匿著蛟龍,這種生靈最為致命。”

  國字臉老者搖頭,不經意又掃了一眼上方的蠶繭,眼皮突突跳動幾下,似乎仍舊心有餘悸。

  “先不說沒看見的,經過近兩日觀察,諸位有沒有覺得,那些妖畜靈獸,為何要同一時間飲水,而且分批次前來,並且各不相同?”

  “咯咯咯……!歐陽兄不會感覺這裏誕生了妖王,它們都被操控和奴役了吧?”

  白衣女子噗嗤輕笑,仿佛想象到一個山嶽般的大王,占據了十萬裏領地,所有獸類都是臣民,正在被調教馴化。

  “哼!這裏許久未被侵擾,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即便沒誕生妖王,也可能存在其他族群,譬如不修元神的巫族,一隻竹笛可控天下,一抹蠱毒可降服萬物。”

  嘶——!

  灰發散修的話,讓四人頓感脊背發涼,巫族身強體壯,且精通巫術奇毒,這種環境簡直是他們的天堂,修士的地獄。

  “每天兩撥獸群飲水,這是第六波了,每次動輒都成千上萬,後邊必然是十萬大山,很難有仙藥存活。”

  “還有,這片區域似乎沒有飛禽,好像它們也受到了限製約束,或者有什麽潛在規則,反正詭異得很。”

  經曆過慘烈,似乎都徹底認清了自己,每個人都盡數小心翼翼,一絲不苟的分析著目前的處境。

  他們清晰記得,數天前那場驚心動魄的經曆,讓身為玄仙的自己,是多麽渺小和卑微。

  若法力尚在,他們仍舊視這些孽畜為螻蟻,動輒一擊拍死數百,怒則天翻地覆,沒啥不能用仙法解決。

  蠶繭裏的藍衫婦人,身軀幾乎差點成為一堆軟肉,腦袋塌陷了一塊,五官血痕道道。

  雙臂詭異的角度耷拉著,衣服上處處都有利齒咬合的痕跡,兩條腿的骨頭似乎有斷裂痕跡,但好在未出現血肉模糊的傷口,衣衫也基本完整。

  那日,他們才從草原裏走出,長途跋涉攻擊十餘天,各個懊惱鬱悶,若法力還在,這一兩萬裏的距離,就是地仙也眨眼即到。

  十多天的時光,在彌陽仙域,他們能飛過億萬裏之遠,如今隻能靠蹦躂和年幼時的輕功走路,怎能不心浮氣躁。

  走出草原後,前方是一道悠長的鴻溝,如大裂穀一般,幹涸累累,怪石嶙峋,一直延綿到據此不足千裏之地。

  裂穀右側,小型山丘遍布,遠方似乎有巨峰屹立,左側則濕漉漉,遍地水坑和沼澤,毒蚊怪蟲肆虐,最小的也有拳頭大,彌漫著一股酸澀味道,再遠的地方就是江水轟鳴,就是麵前這條大河。

  休整大半日,一行六人便再次出發,他們選擇了裂穀右側,藍衫女子自告奮勇打前鋒。

  沒有任何阻礙,戒備之心逐漸輕浮,將速度幾乎發揮到極致,在大樹頂端縱越,在山丘之間留下殘影。

  僅僅一天時間,就走過相當於草原裏四天的距離,偶爾見到幾隻凶獸,都不堪六人狂揍,要麽當場嗝屁,要麽亡命逃走。

  遺憾的是風景雖好,仙藥也泛泛可數,進的到十幾株,連八萬年份的都沒有。

  很快,藍衫女修決定深入山嶽深處,卻等待她的,是無邊無際的獸潮,萬獸狂奔,天地震動。

  從規避躲閃,到淹沒其中,被衝撞、被咬住帥飛,被踩踏亂踢、被狂風卷動,如一葉扁舟,跌進旋渦沸水,幾乎差點生機盡斷。

  第一波獸潮湧到岸邊,狂飲江水,衝刷嬉鬧,她的法體卻如破絮般,被另外五人帶走。

  因為玄仙法體的強悍和堅韌,避免了四分五裂,甚至沒有被撕碎扯爛,卻骨斷筋折經脈紊亂,仙嬰也輕傷溢血,經此一禍,千年內休想康複。

  至於金箍束發的青年,更是恐怖的延續,他僅僅觸動了一塊黑褐色巨石,就從指尖迅速腐化消失掉了,並且迅速向身軀蔓延,若非反應及時,從肩部自斷手臂,將會永遠留在這裏。

  那黑褐色巨石,僅僅十幾丈高,立在一個三百丈的山丘上,如作古的老人,麵向大江,背靠群山,毫無印記和異樣,未曾想卻是最大的異樣。

  ‘我們多達六人,還遭遇了如此挫折,那三位不知會何等淒涼。’

  ‘瓊仙子,務必端正心態,每個人的機緣不同,命運千奇百怪,或許走出這裏的方法,可能要靠他們發現。’

  國字臉老者一摸胡須,語氣裏有些許責備,天知道將來如何,或許還有見麵的可能,甚至要彼此搭救合作。

  ‘有道理,尤其是姓陸的,總給我莫名壓力,和幾分危機感,此人神秘啊!’

  一位寡言的灰發散修,從來不喜不怒,話音中帶著一絲沉重。

  在洞府盡頭,共計擺著六個袋子,若溫嫻在此,就會發現和自己編織的大同小異,隻是這幾個裏麵,都或多或少有幾種仙藥和材料,最醒目得還是獸骨獠牙。

  在另一側,擺著兩根數丈長的紫色細繩,以及五把仙器,似乎他們也找到了打開儲物戒的方法。

  ‘嘎——!’

  忽然,一聲尖銳啼鳴,在天地間響起,從遠方傳來,即便隔著封堵的石板,仍然曆曆在耳。

  ‘有凶禽飲水,似乎是大江對麵,難道也會萬鳥齊來?’

  青臉中年立即站起,仿佛如同聽見福音般,其他幾人精神大振,自從在草原中,發現那隻遮天般的大鷹,就在也沒什麽禽鳥出現過。

  “誰在對麵,出來說話!”

  ‘我嘈!’

  “是他?!”

  “陸道友?”

  五個人齊齊大驚,盡數不可思議,接著就立即衝了出去,挪開一層層石門,冷風迅速衝進來。

  洞口正斜對著江麵,他們身居高處,眺望對麵大地,卻一無所獲,隻有荒草灘塗。

  “在那!在高空,快看有隻雙頭惡禽,上麵有個身影。”

  白衣女子幾乎尖叫起來,駭然的向上一指遠方蒼穹,眾人也同時看見,一隻大鳥在千丈高處盤旋,四隻凶目盯著這裏,背上站定一人,英姿颯爽。

  他們齊齊驚駭,再三確認的確是陸寒,頓時麵麵相覷,仍舊不敢相信。

  “哈哈!就猜到是諸位,這條大江似乎藏有恐怖危機,我這隻坐騎也不敢過去,但此水原本是條暗河,從那片草原地下深處流出,將地麵隔斷為兩部分,至於為何分而治之,暫時成謎。”

  “陸道友手段高明啊,我們這一側,恰恰凶獸遍地,此地仿佛有神明操控般,可惜你我不能匯合,實在遺憾,未見那兩位道友,難道……?”

  國字臉老者,臉上的肉跳了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