濮老師對《全家福》這部話劇，顯然傾注了很多的感情。

  雖然調侃了他幾句，但接下來的時間大部分都是在講自己對這部戲的理解。

  至於帶他前來王瑞老師，也會時不時的給他提些參考意見。

  從兩人的表現不難看出，他們對這部短片都是抱有一絲期待的。

  說實話，方然此時挺心虛的。

  幫話劇拍攝短片這活，他應該算是國內頭一份了吧？

  雖然在西方很多國家，話劇、歌劇的前期宣傳早已經成為產業鏈的一部分了。

  但作為國內將要第一個吃螃蟹的人，方然真不敢保證能否成功。

  不過這確實是個機會！

  人藝這塊金字招牌暫且不提。

  單是能與這麽多老戲骨產生交集，就足夠讓方然歡喜好一陣子了。

  說起來，他如今算是欠了王老師一個天大的人情。

  也不知道王老師的子女是幹啥的。

  要是也在混娛樂圈，那就將對方也拉進他的小團隊中來。

  “方然，你拍上部短片花了多少錢？”

  “全部加起來將近三萬多...主要是租借設備和組建拍攝團隊的花費。要是經費不夠的話，我這邊還能再縮減些。”

  “哈哈，既然拍就要拍好！預算我給你翻個倍，至於拍攝器材我們這邊提供。隻要宣傳效果好，今後可有你忙的時候。”

  這話聽著就提氣！

  雖然方然很想立個軍令狀啥的。

  但還沒等他開口，就被王老師給拉出了人藝。

  “王老師，咱們就這麽走是不是有點失禮啊？”

  “嗬，你還埋怨起我了？我要是不攔著你，你估計就被老濮給洗腦了！你說你好歹也算是新銳導演了，六萬塊就滿足了？”

  王老師這話才一說完，方然就很不得抽自己兩個耳光。

  自己居然又被套路了！

  如果一開始他是被人藝的名頭給震住了。

  那剛剛與濮存昕的交談，他則是徹底被忽悠的找不著北了。

  六萬！

  他就是隨便接個廣告，自己的酬勞都得翻上個四五倍。

  他剛剛居然沒想過討價還價，甚至還主動幫人家省預算？

  這...這簡直太不像平時的自己了...

  “王老師，我還有重新議價的機會麽？“

  “哎，沒了！不過這也不是個能撈錢的活計，你就當義務勞動一次吧...”

  這世界怎麽了？

  連德藝雙馨的老藝術家都玩起套路了！

  或許是怕他心裏不舒服，王老師繼續道：“這事你也別太放在心上！給話劇拍宣傳片這事是我向老濮提議的。聽說人藝的很多領導對這事都持反對意見，沒讓你貼錢拍就夠你小子偷笑的了。”

  想想也是！

  能上人藝舞台的話劇，本身質量就不用擔心。

  宣傳片隻能做到錦上添花，吸引一些對話劇不了解的觀眾。

  真正的話劇發燒友，誰看宣傳片啊。

  想通了這些，方然心裏就有底了！

  短片的目的說白了就是炒作麽！

  多些曖昧和狗血的情節，保證會引起網友們的興趣。

  當然，宣傳時還能用用UC震驚體。

  比如《老戲骨在舞台上為何頻頻哭暈》、《人藝新劇居然會出現這樣的情節》...

  雖然方然越想越興奮，但當他看到黃三石與甜甜也追出來時，卻急忙整理了下自己的表情。

  哎，腦洞太大了也不好。

  要是他真這麽做了，估計得被話劇發燒友們罵死。

  “老王，你們師徒要出名了！”

  見黃三石這麽說，方然心就咯噔一下。

  “黃...黃老師，人藝要封殺我？”

  “你都答應幫人家拍攝了，他們封殺你幹啥。是我拍了張你和老王給濮老師甩臉子的照片，上傳微博去了。”

  MMP!

  這是把他架在火上烤啊！

  自己也沒得罪過黃三石啊，為啥逮住他一人坑呢？

  不過王老師似乎並不將這事放在心上，擺擺手道：“沒事，我和老濮的交情深著呢，你再怎麽挑撥也沒用。”

  方然一聽這話，就知道自家老師根本不玩微博。

  網友們的想象力可是無窮的！

  他故意拍的爛片，都能被腦補成用藝術的手法在進行反諷。

  他們扭頭就走的照片，還不知道被廣大鍵盤俠們怎麽解讀呢。

  果然！

  他這邊還沒想出對策，微博的提示音就又開始響個不停。

  方然倒也沒敢無視，點開查看了下網友們的評論。

  但當他沒想到的是，網友們居然反常的沒有罵他，而是問他請濮老師的出場費是多少。

  萬幸啊！

  這樣留言的網友一看就深知炒作的精髓。

  要是他順便再將與人藝合作的事情公布出去，說不定還能讓自己的人氣更進一步。

  不過方然知道過猶不及的道理。

  濮存昕或許會看在王老師的麵子上任由他胡鬧。

  但他要是做的太過分的話，今後怕是再沒有合作的機會了！

  如今最好的應對辦法就是冷處理。

  等宣傳片上傳的那一刻，說不定網友早就忘了這件事了。

  “黃老師，我以前是不是得罪過你啊？”

  “你小子才知道啊！你當初專挑我的學生pk演技，好些學生畢業後都直接轉行了！”

  難怪！

  難怪黃三石沒事就喜歡給他挖坑呢！

  北電表演係本科、大專、高職加起來怎麽說也有二十多個班。

  原身咋就光逮著黃三石的學生往死裏摩擦呢？

  也就是黃三石大度，沒直接和他撕破臉。

  要是換了自己，怕是隔三差五就會給仇人穿個小鞋啥的吧...

  “黃老師，當初那是我嫉妒他們能跟著你學表演。你有他們的聯係方式不，要不我挨個給他們道個歉？“

  “你可閉嘴吧你！我當初都快跪下來求你轉到表演係了，可你說出的那些話，我到今天都還記得...”

  “我...我說啥了？“

  “嗬...‘表演這東西還用專門學？我隨便看基本書就會了。’這話可是你當著我麵說的！”

  好吧，原身絕對是個傻x!

  雖然他也覺得表演不用專門學，但這話你別宣之於口啊！

  冤家宜解不宜結...

  方然雖然很委屈，但卻還是強笑道：“黃老師我錯了！也就是您不帶研究生，要不然我接下來幾個月一定準備考研！”

  “他帶啊！小黃老早就升職稱了，你要是真學，他還能幫你辦保研呢。”王老師道。

  該死的，他這嘴是開過光啊？

  咋地隨便一句玩笑話，都能讓他入坑的？

  不過黃三石顯然將他這話給當真了，緊緊抓住他的肩膀道：“你終於肯正視自己的天賦了？王老師說的沒錯，我這的保研名額就是專門為你留的。”

  “等等，您要不再考慮考慮？您教了這麽多年書，總有幾個得意門生吧？把這麽珍貴的名額浪費在我的身上多不合適。”

  “咋地，你剛剛那話是忽悠我呢？”

  方然見黃三石一臉要吃人的表情，很從心的搖了搖頭道：“沒啊！我是真打算讀研，隻不過是想自己考。”

  “不用，你有這份心就夠了！現在就跟我回學校，趁著教務處還沒下班咱們直接把手續給辦了。”

  “額，這不符合規矩吧？”

  “先辦手續！剩下的幾個月我給你單獨補補本科的課程。”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方然自然不好再拒絕。

  重回學校其實也挺好的！

  說不定還能借著北電的名頭，多拉些投資呢！

  其實方然最近挺迷茫的。

  本來還計劃著等《追夢演藝圈》下映後再考慮呢。

  如今看來，可以邊上學邊打磨劇本了。

  至於讀書與工作能否兼容，這點倒不用擔心。

  畢竟北電的青年電影製片廠也是很出名的。

  等他讀研後，難道還能體會不到白嫖的樂趣？

  越想方然就越覺得虧。

  當初原身那麽著急步入社會幹嘛？

  青年廠這麽好的資源，從來都沒利用過，難道就不覺得可惜麽？

  “黃老師，我入學後是不是就能向青年廠申請經費了？”

  “好小子，你還真敢想！經費你最好自己拉，不過拍攝器材和場地你可以隨便用。”

  能有蹭到這些好處，方然其實就挺滿足的了。

  因為他知道黃三石剛剛那話並沒說全。

  雖然直接向青年廠申請經費有些難。

  但通過青年廠向中影拉投資，可比一般渠道要容易很多。

  他有優化劇本這個金手指在，無論是拍攝電影還是電視劇，質量都不用擔心。

  這幾天先好好琢磨下人藝那部宣傳片。

  等半個月之後，他就得開始考慮新片了。

  黃三石在北電的地位還挺高的，辦理入學手續的事情也相當的順利。

  隻不過他得等到來年九月份，才能正是讀研一。

  空出的這幾個月黃三石也沒讓他閑著，給他安排了個助教的活計，發工資的那種。

  “方然，從今天起你就是黃門走狗了。出去隨便浪，誰要是敢欺負你，我讓他在帝都這塊爬著走！”

  “黃老師，你這麽囂張，師母她知道麽？”

  “別扯這些沒用的！能讓你正視自己的天賦，也算是完成了我的一個夙願了。”

  “我的表演天賦真有那麽高麽？”

  “有！”

  聽到這話，方然就覺得原身不是東西。

  多粗的一條大腿啊！

  原身要是能把握住，他至於蹉跎三年麽？

  估計是見木已成舟，黃三石又與他說了許久的話。

  當方然再三保證，以後盡量不請假時，黃三石才總算是肯放他離開。

  不過他還不能回家！

  王瑞老師也算是為他操碎了心，如今他被黃三石給拐走了，怎麽也得給老爺子一個說法。

  好在，王老師就在自己的辦公室。

  當他推門的那一刻，老爺子笑著搖了搖頭道：“就知道你小子會來找我。”

  “王老師，今天的事謝謝你了。”

  “嗬嗬，是謝我幫你攬活，還是謝我幫你保研啊？”

  “都該謝！要不我現在給你磕一個？”

  “行了，別在我麵前抖機靈了！攬活那事你不用放在心上，至於保研這事，咱們爺倆可得好好喝一頓。”

  “沒問題。不過，您為啥非得把我推給黃老師啊？我繼續跟著您學，不是更好麽？”

  “哎，知道你為啥用了三年才出頭不？”

  “因為我沒背景唄！北漂三年能混出頭，其實我已經挺滿意的了。”

  “你當年是我最看好的學生。要不是表演係的那些老師故意打壓你，憑我的人脈很輕鬆就能把你推薦到製片廠去。”

  這點方然確實從來都沒有想到。

  或許是怕他誤會，王老師繼續道：“小黃人挺不錯的。雖然當初你讓他很沒麵子，但他至始至終都沒有打壓過你。就拿人藝這件事說吧，其實他暗中也出了一份力。”

  “黃老師還有這能力呢？”

  “他和何靈排的那版《暗戀桃花源》你沒去看過？”

  “沒有，我看過金士傑老先生和林青霞那版的...”

  “嗬嗬，這話我就當沒聽到，回去家後趕緊看看。對了，黃三石他爸是國家話劇院的。你要是對話劇感興趣，可以直接和他說。還有，別再犯渾了！”

  “以後不會了！要是我早知道這些，當初就不和表演係的那幫孫子鬥氣了。”

  都到了這個份上，方然也總算是回想起原主當初為啥那樣做了。

  其實真的是怪原主情商低。

  有一次黃三石的學生找他去幫忙。

  原身就如同鍵盤俠附身一般，將黃三石的學生都給罵自閉了。

  接下來就是原身各種秀演技，一人單挑整個表演係的腦殘時刻...

  “嗬嗬，其實認真學學表演挺好的！導演...導演...你先得會演才能指導別人啊！你看人家張謀，除了導演能力強外，演戲也是一把好手。”

  王老師這話倒是沒說錯。

  好的導演，演技一般都不差。

  張謀演過啥方然還真不記得了，但同樣是大導的薑大聞，演技那可真是影帝級。

  “王老師，你放心吧。既然有機會重回學校，那我肯定好好學。”

  “嗯，盡量和表演係的那些老師打好關係。他們都是有演技的！你作為學生請他們拍戲，難道他們還好意思問你要片酬？”

  薑還是老的辣啊！

  雖然老爺子從頭到尾都在為他考慮，但這點子出的最和他心意啊！

  既然那些老師讓他蹉跎了三年，那就免費幫他拍三部戲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