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時後，銀行門前的屍群被屠戮一空，那道身影落在屍體組成的小山上。

  ……[建議您先行撤離，目標危險程度評估超過A級]

  “不，不可能，這趟白跑的花，根本就沒有下一次機會，已經沒有能源點進行天狗的補給了。”

  程傑在歐根懷裏動了動身子。

  “艦長，我們要不先撤吧？”

  “不，全體都有，準備圍剿敵人。”

  “是，閣下！”

  剛剛恢複動力的那架天狗脫離三機的拖曳向地麵墜去，在即將砸到地麵時堪堪穩住機身。

  三架天狗將歐根和程傑放了下去，隨後也變成機器人的形態，四架天狗逐漸對這名失去理智的異能者形成包圍之勢。

  程傑走上前去，歐根寸步不離的跟在他身後。

  程傑揮揮手示意歐根停下。

  “艦長。”

  “聽話。”

  ……

  “早上好？我身上沒有任何武器。”

  程傑把雙手抬起，向那女孩展示自己沒有攜帶武器。

  程傑偷偷對耳麥說到，“幫我調查一下為什麽她會突然暴走？”

  [確認，正在調取初期接觸畫麵……解析中……]

  [該目標疑似遭到同為幸存者的攻擊，情緒不穩定的情況下徹底失控，現修正的幾率為15%，建議直接滅殺]

  “天狗準備，歐根準備，等待我的命令再開火。”

  程傑緩步向她走去。

  “嘿，我們來救你了，不用害怕，我將保障你的安全。”

  程傑的話成功將那女孩的注意力吸引了過來。

  “戰爭結束了，我們的敵人被我們粉碎了，隻是現在出了點意外，我們很快就能控製住局勢。”

  “不久之後，你可以過上你以前的生活……”

  程傑一邊說著一邊拉進這兩人的距離。

  “盡管你可能失去了家人，沒了依靠……”

  [目標波動正在上升……]

  〔有你這麽安慰人的麽？〕

  “我也失去很多，每個人都失去了很多，拿我舉例子，我失去了我下決心跟一輩子的人，我下過決心，我說我一定讓她過上別人羨慕的生活，然而呢？我甚至沒有膽量邁出救她的腳步！”

  “我還失去了我的家，盡管那破地方不大，到現在我也沒收到拆遷補償！”

  〔……〕

  “你看，我們都失去了一些東西。”

  “對於很多人來說他們甚至比我們還慘，可能輸得連塊抹布都不剩了，可能輸的就剩下自己跟自己身上這點玩意了，但他們不都活著麽？”

  “為什麽？”那女孩終於開口問出了第一個問題。

  程傑欣喜若狂，隻要能夠交流，問題就能夠解決，至少他是這麽認為的。

  “為什麽？你問我為什麽，其實我也不知道，我也不知道為什麽自己還要苟延殘喘，明明已經沒有什麽還能留住的了。”

  “我覺著，是因為不甘心吧……不甘心命運就這麽奪走了我的一切，在它被我打敗之前，我不會放棄的，我得打死它，我得拚盡一切讓它付出代價！”

  “最持久的情感，我覺著就一個，恨。”

  “我恨它，那在我親自把它摧垮之前，我不能倒下！你覺著呢？”

  “我……我說什麽，重要麽？我需要人救我的時候，你在哪？我恐懼的時候，你在哪？我被人侵犯的時候，你又在哪？”女孩一聲聲的質問如同一座鍾，敲在程傑心上。

  程傑低頭沉思著。

  良久，他抬起頭，直視女孩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說到，“你需要我救你的時候，我在逃命，我在活下去，不擇手段的前進！”

  “你恐懼需要幫助的時候，我在悲傷，為我失去我自己的整個世界悲傷！”

  “你被人侵犯，需要有人主持正義的時候，我也在祈禱，祈禱有那麽一個人！給我主持公道。”

  “但是，沒有這個人！沒人站出來，沒人幫我，沒人救我，甚至沒人看我一眼！我怎麽辦？”

  “沒人站出來，那我就自己站出來！沒人幫我，所幸我就不要別人的幫助！沒人救我，那我隻能自救。”

  “我們都得明白，這世界上沒有正義，不然它不會總遲到！想要主持公道，那得自己來！真正偉大的人，真正能稱為是人的人，是那些在關鍵時刻站出來，走出絕望的人群，站在顯眼的地方一邊忍受疼痛一邊給予別人希望的人。”

  “我看到了你的能力，它可以摧毀你麵前的所有敵人，當然，它也可以幫助其他人，成為他們眼中的正義，他們眼中的公道。”

  程傑長籲一口氣，繼續說到，“我就是抱著這樣的心態，站在你麵前的。”

  “如果今天我們不得不開戰，我也會用盡渾身解數殺了你，我得不擇手段的活著，因為還有人等著我，主持公道。”

  “你……”女孩的臉龐上落下兩滴晶瑩的淚珠。

  “你真是個……混蛋！”

  [檢測到超能波波動，保護指揮官]

  女孩懸浮在半空中，身體蜷成一團。

  程傑身後，四架天狗進氣道兩側的機炮噴吐火舌，一顆顆炮彈打向女孩單薄的身體。

  “別開火！等我命令！”程傑大聲喊到。

  但為時已晚，一秒內，由四架天狗發射的兩百枚炮彈砸穿了女孩的身體，撞上她身後銀行的牆壁，爆炸將這棟建築物徹底摧毀，廢墟掩埋了通往地下的入口。

  “等我命令！等我命令！”

  “抱歉……閣下……我願接受軍事法庭的審判，但現在以保護您的安全為第一目標。”

  煙塵散去，那道身影已然矗立在原地。

  “喂，你……”女孩抬頭看著程傑。

  “殺了我吧……”她展顏一笑，陽光透過雲層照在她身上，仿佛是來自天堂的召喚。

  程傑顫抖著舉起右手，四架天狗和歐根再次瞄準她，但程傑的手卻遲遲沒有落下。

  女孩甜甜的笑著，說到，“你真是個好人……真希望再看到你說的那樣的世界……但是我太累了，就這樣吧……”

  右手落下，機炮轟鳴，歐根的主炮齊射，急促的炮聲響徹這座空城。

  一輪齊射過後，揚起的煙塵幾公裏外都依稀可見，陽光久違的透過厚重的雲層照在地上。

  “開始挖掘金庫，采集資源點，工作完成後即刻返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