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平聞言又回複道：“回殿下的話，那幫歹人的目標自然是為了銀子，除了直接搶劫小商販之外，綁票的勾當他們也沒有少幹，通常他們下手的目標就是西北當地人，最好是年紀不大、家境優渥的小子，這樣家裏自然看重，自然也舍得掏錢，而瑞兒又是孤身獨行，被他們盯上，也就不難理解了。”

  總結來說，這群歹人選擇作案的方式也是分人的，針對小商販，他們直接搶劫殺人，針對西北當地的兒童或是少年，他們就用綁票，籍此狠狠敲上一筆，而瑞兒正是他們實施綁票絕佳人選。

  一個少年郎，西北當地人，而且還是赫赫有名的董家的侄兒，想必在那群歹人眼裏，瑞兒是塊相當值錢的金疙瘩。

  隻是那塊金疙瘩並沒有為他們換來金銀，想來那群歹人必定是暴跳如雷，對瑞兒自然也不會手下留情，那瑞兒如今究竟是個什麽下場呢？

  一時間，趙清明跟魯平都陷入了沉默，趙清明的一顆心真是落入了穀底，雖然對於瑞兒的下場，他已經做好了準備，但是這個時候，他還是難忍心痛憤懣。

  不過當著魯平的麵兒，他到底還是忍著沒有表露，稍稍沉默之後，趙清明又道：“你對西北的情況倒是了如指掌。”

  魯平聞言心中頓時就是一聲“咯噔”，他聽得出來趙清明這話中隱藏的情緒，隨即便就躬身道：“不瞞殿下，萬歲爺此次派下官前往西北，為的就是整治西北吏治，掃清汙濁，好為日後大夏與西域諸國開展互市打下基礎。”

  趙清明聞言頓時就是一怔，雖然他已經從方恒之那裏知曉魯平一眾人此次前往西北所為何事，不過卻也沒有料到魯平會如數稟告，甚至還有整頓西北吏治這樣重要的事兒，魯平也沒有瞞著，對自己和盤托出。

  他這是個什麽意思？

  萬歲爺……又是個什麽意思？沒有萬歲爺的首肯，魯平又怎麽敢對他和盤托出呢？

  趙清明一時間有些想不明白，索性也不去再想，而是開始琢磨魯平剛剛說的具體內容。

  西北不寧，邊境摩擦不斷，這是西北是大夏一直都麵臨的問題，也是嚴重挑戰，正因為如此，朝廷才會重視西北軍務，連年增加西北的軍費，人力物力財力年年都在增長，西北儼然就是大夏的一塊軟肋，長此以往下去，隻怕整個大夏都要被拖垮。

  不止外敵虎視眈眈，內裏還有奸佞昏官，內憂外患加在一起，西北百姓可就遭了秧，這樣下去，隻怕不等外敵入侵，百姓們就要揭竿而起了。

  西北這樣的亂局是幾十年前就買下的，早在先帝弑兄奪位之時，便就埋下了的，他忌憚衛氏一門，卻又借助衛氏一門的勢力鎮守西北，為了牽製衛氏一門，又一手提拔栽培了白氏一門，經過幾十年的明爭暗鬥，西北越發動蕩，民不聊生，到如今，已經成為新君亟待解決首要難題。

  而趙清暄為西北頑疾開出什麽樣的藥方呢？

  其一，就是整治吏治，徹底掃清西北官場的烏煙瘴氣，其二，是開展與西域諸國的互市通商。

  若是這兩點能夠順利開展的話，西北多年的頑疾是能夠得到根治的，趙清明如今雖然並不了解自己的這位皇兄，但是卻也對趙清暄的做法拍手稱讚，換做是他，也開不出比這更好的藥方了。

  隻是方子是好方子，眼下的問題是這方子究竟能不能精準到位，若是不能的話，自然也就談不上藥到病除了。

  趙清明又想起了白士仁來，那個在涼州深耕多年、堪稱西北土皇帝的白士仁，趙清暄要整治西北吏治，那勢必就要對白士仁開刀，若是不將白氏一門連根拔起，又談什麽掃清西北官場的烏煙瘴氣？

  畢竟誰都知道，西北是誰的官場，這烏煙瘴氣又究竟來自哪裏。

  都道是天高皇帝遠，萬歲爺的聖旨出了玉門關，還好使嗎？

  就憑一個魯平？

  趙清明目光落在了魯平的身上，不動聲色地上下打量著，他對這魯平了解的實在不多，不過卻也能夠感受得到魯平的確是個有能力的，當然了，魯平若真是個草包的話，自然也不會接連受到兩位萬歲爺的重用，到了趙清暄這裏，對魯平的信任與看重就更是不言而喻了。

  論公，趙清暄將整頓西北吏治與開展與西域諸國互市通商這兩件竟要事都交給魯平來辦，論私，萬歲爺必然也是一直吩咐魯平暗中監視他跟翩翩的。

  可見這魯平的確是有能力的，但是即便如此，魯平就這能奈何得了在西北深耕數十年的白氏一門嗎？

  趙清明對此是存保留意見的，以他在涼州多年的所見所聞，白氏一門著實樹大根深，隻怕一個魯平是壓根兒不能撼動的，萬歲爺若是隻憑一個魯平而不直接出手，甚至動用西北大軍的話，隻怕這事兒難成。

  不過這也用不著他擔心，既是衛氏一門已經不複存在，想來萬歲爺已經將大夏所有軍權悉數收回，從前讓先帝頭疼的西北大軍，如今卻怕已經被萬歲爺紮紮實實攥在手裏，既是有西北大軍在，想必白士仁這個土皇帝也是翻不出花兒的。

  不過如今這架勢，萬歲爺怕是還存著想大事化小的心思，畢竟調動大軍那問題就大了，又要擔心被西域諸國趁虛而入，所以如今就看魯平的本事了，若是魯平本事不濟的話，隻怕西北大軍還是要出麵收拾白氏一門的。

  一時間，這許多念頭湧上趙清明的腦中，其實也不過就是眨巴眼兒的功夫，但是魯平卻覺得時間太過漫長，實在是被趙清明這麽盯著，著實輕鬆不下來，好在是趙清明總算挪開了視線，點點頭道：“既是你如此有把握，我便就隻等著找到瑞兒的消息了。”

  趙清明隻提找瑞兒的事兒，並不接魯平方才的話，明擺擺的就是沒有摻和其中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