翩翩帶阿福本身就夠勞累的了。

  趙清明不覺得自己勞累，但是他心疼翩翩，難免就替翩翩覺得委屈，這起早貪黑的，他一個大男人就成，他總想讓翩翩起晚些，睡得好一些。

  “沒事兒，不困了，你看我比你都精神多了，”翩翩扭過頭衝趙清明眨眨眼，果然很精神，瞧著趙清明兀自有些擔心，她便起身坐到炕沿兒上，伸手捏了捏趙清明的臉頰，然後含笑道，“你可別忘了，我還比你小四歲呢，論起來，我比你還要年輕力壯呢！”

  年輕力壯……還能這麽用？

  趙清明打量著翩翩的細胳膊細腿兒細脖子，嘴角一陣抽搐，最後目光落在翩翩巴掌大的小臉上，便就有些看呆了，趙清明一直都知道有“貌若春花”這麽個詞兒，但是卻一直覺得不過是誇張罷了，但是此時此刻，看著這張近在咫尺、笑眼微微的臉，他腦子裏就突然蹦出這麽個詞兒來。

  原來，這世間還真的就有“貌若春花”。

  明明就是素麵朝天、不施粉黛的一張臉，明明沒有任何珠翠金銀點綴，不過隻是一根細細的橘色頭繩，但是他的翩翩卻就是好看得讓人挪不開眼，趙清明覺得自己像是一腦袋紮進花海的蜂子，被四麵八方濃烈馥鬱的芬芳所纏裹，暈頭轉向，根本無法抗拒，也不想抗拒，他隻想沉溺其中，哪怕醉死也好。

  “想什麽呢？呆頭鵝似的。”翩翩納悶這人又在胡思亂想什麽，又捏了捏這人的臉。

  “沉醉不知歸路，”趙清明脫口而出，“做鬼也風流。”

  “啥？你……你這是怎麽了？”翩翩都愣了，心中暗道，這人怎麽突然就吟詩宋詞起來了，成婚這麽多年，竟還不知這人還有這般風雅的一麵。

  不對！

  他說的都是些啥呀？前言不搭後語！

  別想糊弄她，她好歹也讀過幾本書！

  “趙清明，你最好給我正常一點！說！你到底打的什麽主意？！”翩翩雙手掐腰，繃著張小臉，警惕地瞪著麵前有些不對勁兒的趙清明。

  暈頭轉向的蜂子，還能打得什麽主意啊？當然是想啄更多的蜜，然後更暈更醉一些啦！

  “啊！你這是在幹嘛？你你你……你走開啦，我這才梳好的頭發！”

  ……

  待到翩翩再次重新梳好頭發之後，外麵的天已經從魚肚白變成了微微亮了，眼瞅著耽擱了這麽長的時間，翩翩對趙清明自是埋怨不已，一個勁兒地衝趙清明飛白眼兒，趙清明吃夠了蜜，通體那叫一個舒暢，雖是被翩翩抱怨，臉上的笑容卻壓根兒就停不下來，反倒還一直死皮賴臉地黏著翩翩。

  “你你你你給我走開！走遠點兒！懶得理你！”翩翩一邊彎腰去給小福星換褯子，一邊催著趙清明道，“你先去大爺大娘家裏去端包子跟燒麥，大爺大娘肯定已經給蒸好了，你趕緊給挑去鋪子裏，可別讓大爺大娘搶先給挑過去了，大爺如今傷可才好，可受不得累呢。”

  翩翩他們家裏的廚房小，最重要的是也沒有大鍋，所以蒸不開那許多包子燒麥，所以如今還是每天包好了送到馬大爺馬大娘家裏去，然後第二天一早趙清明過去蒸熟的，馬大爺馬大娘倒是樂意幫忙做這些，隻是趙清明跟翩翩都心疼老人家，再三婉拒，所馬大爺馬大娘也就不在堅持，給了趙清明一把家裏的鑰匙，方便他每天進出。

  今天趙清明明顯是遲到了，想必馬大爺馬大娘都已經給包子燒麥蒸好了，翩翩一想到這個是既內疚又生氣，內疚是對著馬大爺馬大娘的，至於生氣，當然是對著死皮賴臉的某人了。

  某人的死皮賴臉也就隻衝著翩翩，對馬大爺馬大娘還真特別不好意思，當下聽翩翩這麽一說，便就也難為情了起來，當下也不再墨跡黏糊了，跟翩翩道：“那我先過去了，你不用著急，放好了阿福再去鋪子裏。”

  “知道了知道了，你趕緊走！”翩翩頭都不回，又催促道。

  趙清明“嗯”了一聲，當下就出門了，但是沒走多遠，卻又匆匆返了回來，翩翩聽到身後傳來的腳步聲，簡直不能忍受，驀地扭過頭拿眼瞪他：“你這人有完沒完啊？到底打算什麽時候開鋪子啊？等到天光大亮、大家夥都吃過早飯不成？”

  “知道知道，我馬上就走，”趙清明忙不迭衝翩翩點了點頭，說話的時候刻意壓低了聲音，指了指對麵，然後有些不放心地詢問翩翩，“把阿福交給苗大嫂看，真的……沒事兒嗎？”

  既是說好了今天要去鋪子裏，那翩翩就得先解決照看阿福的問題，她倒是想帶著阿福一並去鋪子裏，把孩子看在跟前，她也最能放心，但是阿福畢竟現在還太小，將將滿月的孩子，一時哭了，一時又拉了尿了的，在包子鋪裏，實在不合適，沒得讓人吃不下飯，所以現在還是不方便把阿福帶過去。

  苗大嫂知道翩翩在發愁這事兒，便就主動請纓，說是自己在家裏也是閑著沒事兒，可以幫忙照看阿福，讓翩翩隻管放心。

  翩翩對苗大嫂也沒有什麽不放心的，當下便就答應了，對苗大嫂自然也是感激不盡，這個時候冷不丁聽著趙清暄質疑人家苗大嫂帶孩子的能力，翩翩心裏的火“蹭”地一下就冒了出來，一邊瞪著趙清明，一邊壓低聲音吼道：“能有什麽事兒？是抱孩子的時候自己睡著險些把孩子撂在地上？還是哄不好孩子自己差點兒跟著嚎啕痛哭？”

  趙清明嘴角一陣抽搐：“……”

  不過就隨便問一句，咋還人身攻擊起來了？

  說好的夫妻情呢？

  趙清明被懟得無話可說，當下便就揉了揉鼻子，然後灰溜溜地再次退了出去。

  “毛病！”聽著外頭傳來關院門的聲音，翩翩又翻了個白眼兒，然後衝繈褓裏還睡得香甜的小福星，不客氣地吐槽道，“看到沒有，這就是你爹，自己渾身是毛病，還嫌人家是老妖怪，你說氣人不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