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裏的手杖驀地就是一頓，隨即，趙清明又繼續一邊探著路，一邊小聲詢問苗大哥：“囡囡她真的……問過嫂子生娃娃的事兒？”

  “看來還真是弟妹剃頭挑子一頭熱，”苗大哥深深看了趙清明一眼，然後道，“弟妹挺著急的，說是你們成親時間不短了，一直想要孩子，卻一直沒有動靜，跟你嫂子取取經什麽的，不過照我說啊，二海兄弟，這事兒可不單單是女人家的事兒，這就跟……嗯，種莊稼似的，莊稼種得好不好，也不隻看地肥不肥是吧？也得看地犁得好不好，種子行不行，你說對吧？”

  趙清明眼皮一陣抽搐：“……是，大哥說的對。”

  “所以啊，不能讓弟妹一個人幹著急，你也得加把勁兒啊，”苗大哥忙不迭跟趙清明傳授經驗道，“平時多吃著腰子，都道是吃啥補啥，你按大哥說的做，一準兒沒錯！”

  趙清明：“……是，都聽大哥的。”

  從前大哥不一直都挺沉默寡言的嗎？今兒大哥怎麽如此聒噪？

  苗大哥顯然沒有聽到趙清明的腹誹，還在繼續滔滔不絕：“不單單是腰子，還有韭菜啊大蔥啊這些，對男人來說可都是寶貝，你平時多吃著點兒，對了，我還從西域那邊給你帶回來點兒異國秘藥，據說是迦南那邊傳過來的，用的時候抹一抹，就能精神煥發，金槍不倒，再廢物的男人也能變得雄武威猛……”

  趙清明簡直都聽不下去，搖搖頭打斷了苗大哥的滔滔不絕：“多謝大哥，可是我真的用不著……”

  “你跟我見哪門子的外？哦，我知道了，你這是不好意思是吧？別擔心，我是偷摸買的，你嫂子壓根兒不知道，”說到這裏，苗大哥還十分善解人意地拍了拍趙清明的肩膀，然後壓低聲音得意地跟趙清明道，“不止給你買了，我自己也有，已經用過幾回了，嘿，還真是好東西，你嫂子且受用呢，指不定明年我又能當爹呢！你小子也別不好意思，生兒育女可是大人生事兒，別因為抹不開臉就不肯用，左右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倒是你死活不用一直無兒無女的，旁人指定在背後議論不休，說你不中用呢！”

  趙清明：“……謝、謝大哥。”

  真的，千言萬語真的就隻剩下一句“謝謝大哥”了，大哥可真是不拿他當外人啊！

  “嗯嗯，這樣就對了，記住大哥的話啊，韭菜大蔥大腰子，事前還得抹一抹，”苗大哥滿意了，一邊把偷摸摸帶回來的寶貝塞到趙清明手裏，一邊還不忘總結重點，完了之後，又拍了拍趙清明的肩膀，用十分期許的口氣鞭策道，“加把勁兒啊！爭取明年咱們再來涼州的時候，你們已經兩口變三口了！”

  趙清明現在滿腦子都是韭菜大蔥大腰子，還有手裏麵這個燙手的小瓷罐……

  窒息，真的相當窒息。

  窒息之餘，心裏麵又有點兒不是滋味兒，他倒是都沒有想過生兒育女的事兒，畢竟自他成親之後也沒過過幾天安生日子，更是一直提心吊膽，實在沒精力放在生兒育女上頭，即便偶爾腦中閃過這個念頭，也是清醒沒有孩子，沒得連累孩子跟他們吃這許多的苦，他倒是從來都沒有想過，翩翩是不是也是這樣的想法，是不是也沒有想過孩子的事兒。

  原來翩翩竟是這般渴望做娘親呢，這般渴望生下他們的孩子，就翩翩那樣害羞的性子，竟還能主動找苗大嫂詢問這種事兒，可見是真的著急得厲害，可是翩翩卻從來沒跟他提過這事兒，是擔心……他會著急嗎？還是怕他反過來嫌棄她一直懷不上呢？

  想著最近翩翩的熱情跟配合，趙清明心裏更加不是滋味兒，他日日都覺得歡愉之極，可是翩翩指不定多著急上火呢……

  要不要跟翩翩談一談？

  讓她不要著急，讓她知道自己從來沒有因為這事兒抱怨過她，讓她放下心慢慢來。

  對，是得跟翩翩談一談，既是知道了，就沒有讓小妮子一個人幹著急的份兒。

  嗯，不止是談一談，要是翩翩真的很著急做娘的話，那他……

  自然是要積極配合的。

  咳咳！

  韭菜大蔥大腰子，他也不是不行，至於手裏麵這個小玩意兒……

  要不也試一試？雖然他的確用不上，但是沒準兒，翩翩稀罕呢？說起來，也算是老夫老妻了，是不是也該給翩翩製造點兒驚喜、來點兒不一樣的？

  咳咳！

  就這麽愉快地決定了！

  見趙清明把小瓷瓶給塞進了懷裏，苗大哥臉上這才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知道他麵皮薄，也再沒繼續這個話題，就聊起了這一次做生意的事兒，又是一番感慨，雖然這一趟賺了不少銀子，但到底不比從前跑東北來的輕鬆，什麽事兒都得一點點摸索著重新來過，前幾年一直沒賺到銀子，也就今年賺了一些。

  趙清明聞言自是詫異：“既是家裏有跑東北的路子，怎得大哥跟嫂子又這般費勁另起爐灶呢？”

  苗大哥一聲歎息，跟趙清明說起了家裏老二的事兒，趙清明聞言不由蹙了蹙眉，道：“既如此，那也隻能另起爐灶了，沒得鬧的兄弟鬩牆，讓大爺大娘傷心難過。”

  苗大哥點點頭，也說的確如此，又是一個勁兒歎氣，趙清明覺得這話題不談也罷，順嘴就問起了旁的：“我聽聞天家在東北有皇家農場，就是經營這些利潤高的皮毛藥材補品一類的，聽說他們是把持東北那起子特產貨源銷路的，既如此，你們又是怎麽有這樣路子的呢？”

  趙清明對此的確十分好奇，他是皇子，生在天家，自然知道皇家農場是怎麽經營的，說白了就是壟斷，將東北的這起子物產最大可能地都歸攏起來，除了皇室農場的經營範圍，還會每年統一收購東北農戶或獵戶手裏的貨物，然後再由皇家農場統一定價銷售，買去南方甚至是遠銷異國，這利潤也是皇家收益的重要來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