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自然是隱忍不了的，況且他衛正弘又不是泥捏麵塑的性子，當下，衛正弘一聲冷哼道：“既是咱們衛氏一門扶他上的位，那咱們同樣也能將他給拉下來！沒得讓他這個刻薄寡恩、忘恩負義的畜生一味兒作踐咱們衛氏一門！”

  趕去遼北老宅？讓他們經營皇家農場做奴才？還特地派了一對人馬去遼北那邊專門盯著他們？

  趙清暄這是拿他們衛氏一門當奴才還是當階下囚？

  簡直豈有此理？！

  衛正弘這話一出，衛如青就覺得吃了定心丸一般，頓時就來了精神，當下忙不迭小聲詢問：“那父親的意思是……咱們直接反了算了？”

  衛正弘冷聲道：“反！必須反！這是他們大夏皇室欠咱們的！咱們衛氏一門三代人忠心耿耿幾十年，到頭來又換來了什麽？難道就是為了跟人當奴才當階下囚嗎？既是大夏皇室對不起咱們，那咱們也不必再守什麽君臣之道了，何況又有誰是真的真龍天子呢？誰家的天下也不是靠天賜的，還不都是靠著鐵血搶來的？他們趙家可以，咱們衛氏就不行？！”

  衛正弘真是給氣得很了，這氣裏，又後悔，也有惱羞成怒，恨趙清暄到底是不將自己這個親娘舅兼嶽父泰山放在眼裏，這是將他置於何地？更有幾十年下來淤積的不滿與隱忍，從前上頭有衛老國公壓著，他到底不敢怎樣，如今沒了衛老國公，他可不就肆無忌憚了嗎？

  衛正弘這話正合了衛如青的心思，當即兩眼放光，忙不迭跟衛正弘道：“父親，雖然咱們如今手裏沒有兵符，但是就咱們衛氏一門多年以來對西南、西北兩座大營的暗中掌控，隻要咱們一聲令下，想必是應者雲集，父親你看咱們是不是這就……”

  “不可！”衛正弘打斷了衛如青的話頭，過了最憤怒的那個點兒，衛正弘又迅速地回歸了冷靜理智，沉聲跟衛如青道，“如今咱們一家子都在京師，隻怕一舉一動都被安王府那邊嚴密把控，但凡有個什麽異動，趙清暄一聲令下，禦林軍就能將咱們絞殺殆盡，所以此時萬萬不可輕舉妄動。”

  “父親所言極是，”衛如青忙不迭點頭，一番思量後，衛如青沉聲道，“如此，那就隻能先去遼北，到時候咱們再伺機而動。”

  當下也沒有別的法子了，而且衛正弘也覺得事關重大，不能衝動行事，非得仔仔細細思量布局才行，所以衛如青的說法，衛正弘是同意的，不管怎麽說，得先順利離京才行。

  當下，在狼藉的書房裏頭，父子兩人開始密謀起來。

  ……

  安王府。

  衛氏父子密謀的時候，孫少闕也已經回到了安王府，從侍衛那裏得知安王人在後院兒，孫少闕便就抬腳往後院走去，一邊走一邊忍不住抿唇笑，一邊在心裏暗道，如今主子跟王妃總算是和好如初了，他這個做屬下的，也總算是能放心了。

  如今趙清暄隻要忙完了，就一定會去後院兒陪衛靜姝跟寶貝閨女，有時候甚至都直接將折子帶去後院兒批，這跟從前簡直變了個人兒似的，從前，趙清暄將家事跟公務分的很輕，處理公務從來都是在前院書房，從來不會將公務帶到後院兒，也不會跟衛靜姝提公務，就連孫少闕都很少踏足後院。

  但是自從夫妻兩人和好如初之後，感情跟從前就不大一樣了……

  確切地說，不是和好如初，而是跟甚從前，比新婚燕爾的時候還要如膠似漆，而在經曆這漫長的半年失和，兩人也都更加珍惜彼此，尤其是趙清暄，他也能加明白衛靜姝對自己的深情，還有……堅定不移地支持，這讓趙清暄對她刮目相看，如今，他並不隻將衛靜姝視作需要嗬護的妻子、女兒的母親，他也將衛靜姝視作知己，有時候遇到公務上的事兒，他也願意聽聽衛靜姝的意見，他知道衛靜姝不是短時女子，也知道衛靜姝無論何時何地都能理解、支持自己。

  對於趙清暄的這種改變，說實話，衛靜姝是欣喜的，從前就是因為兩個人這方麵的事情溝通不暢，沒少讓她擔心焦慮，後來更是險些離心，如今趙清暄願意對他徹底敞開心扉，包括男人最重要的事業，這不僅證明了趙清暄對她的信任，也是對她這個妻子的尊敬，還有能力的認可，衛靜姝自然開心。

  她對弄權沒有興趣，也沒有一門心思為母家鋪路搭橋的野心，她隻是希望能更加了解趙清暄，也盡量為他分憂，讓兩人往後的生活能盡可能地減少摩擦矛盾。

  如今，趙嬤嬤也再不會出口規勸什麽後宅規矩了，衛靜姝隻覺得這日子真是前所未有的舒坦。

  孫少闕到後院兒的時候，王爺夫婦正在逗女兒，平陽郡主一覺睡到日上三竿，剛剛被乳母喂飽抱過來，還帶著一身奶味兒，黑黢黢的兩顆大眼睛溜溜轉著，白生生的小手使勁兒往趙清暄麵前伸，嘴裏還一直“嗯嗯呀呀”叫著，明顯顯地是要父王抱。

  “來父王懷裏！”趙清暄哪兒有不應的？當下便就滿臉堆笑接過了閨女，一邊湊過去親閨女肉乎乎的臉，一邊含笑道，“咱們平陽最貼父王心了，回回都要父王抱！”

  “呀呀！哦哦！”

  粉雕玉琢的奶娃娃咿咿呀呀說著沒人能聽懂的話，可是趙清暄卻能聽懂似的，還一個勁兒衝平陽點頭，道：“父王答應你，天天都抱咱們平陽！”

  衛靜姝看著他們父女親近，也一直嘴角上翹，如今趙清暄天天都要來後院，跟平陽也熟了，平陽也肯讓他抱了，放在從前，平陽才不會讓他抱，一準兒又哭又鬧。

  這樣的日子真是多久都過不夠啊，不過……

  衛靜姝瞧瞧撫了撫自己的小腹，心中暗道，若是能有子有女湊成好的話，那就更圓滿了。

  “怎麽了？肚子不舒服？”衛靜姝正出神的時候，就聽著趙清暄突然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