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皇子都不敢往下想了，隻覺得腦子一片空白，渾身上下的血液都倒流了。

  “主子，咱們得走了！”見五皇子愣著不動，林開著急了，當下也不管五皇子願不願意，他直接打橫將五皇子抱了起來，然後轉身就往行宮外跑，沒跑出幾步，便就迎頭遇上了朝這邊趕來的嚴玉魁，不待林開開口，嚴玉魁已經搶先開口了。

  “快！讓五殿下上轎！護送五殿下去皇陵！”嚴玉魁指著身後跟著抬過來的轎子大聲跟林開道。

  “是！屬下遵命！”林開大喜過望，見到了嚴玉魁，心裏也就有底了，當下忙不迭將五皇子送進了轎子。

  嚴玉魁見到五皇子已經進了轎子，這才鬆了口氣兒，一邊抹了把臉上的汗水，一邊又扭頭跟身後的一隊禦林軍侍衛道：“你們都聽好了！務必將五皇子安全送到皇陵，但凡五皇子少了一根汗毛，你們就提頭來見！”

  “是！屬下遵命！”

  一眾禦林軍侍衛畢恭畢敬的聲音中，轎子裏的五皇子冷不丁就是渾身一顫，他使勁兒吞咽了一大口口水，然後撩開窗簾看向外麵的嚴玉魁，問道：“嚴將軍，不止父皇如今人在何處？可已經安全了嗎？”

  “殿下放心，萬歲爺人在皇陵，十分安全，正等殿下過去匯合呢，”嚴玉魁抱拳跟五皇子道，“殿下快去吧，也好讓萬歲爺放心。”

  攥著簾子的手驀地就是一僵，五皇子又問道：“那大哥呢？大哥如今人在哪裏？可也在皇陵嗎？”

  嚴玉魁搖搖頭道：“屬下正要去營救安王殿下，五殿下還是快些走吧！”

  “辛、辛苦你了。”

  “殿下客氣了，”嚴玉魁擺擺手，一邊對那抬轎子的侍衛擺了擺手，“起轎！”

  五皇子收回手，轎子隨即就被抬了起來，抬轎子的侍衛走得很快，轎子難免有些左搖右晃，五皇子整個人也跟著搖搖晃晃，麵色慘白，渾身瑟瑟發抖，也不知是不是被晃的。

  就這麽一路搖搖晃晃地總算是到了皇陵，也不知道是不是受驚過度，五皇子下轎子的時候，都站不穩，整個人都有些虛脫，林開眼疾手快，忙得扶住了搖搖欲墜的主子，心裏十分擔心，小聲道：“主子，咱們已經安全了，不會有事兒的，您放心吧。”

  林開嘴上寬慰主子，但是心裏卻覺得十分詫異，主子一向不是個膽子小的，雖然年紀不大，卻最是沉穩老練的主兒，莫說跟同齡人相比了，便是十個八個成年人加在一起，都比不了主子的沉穩淡定，所以冷不丁地瞧著主子這般模樣，林開自是覺得有些詫異。

  五皇子似是眉頭聽到林開的聲音，被林開這麽攙著一步步虛脫地往前走著，走向先帝的陵宮，待裏頭一個高大的人影走近，以及隨之而來的一聲“清晚”傳來，林開頓時感到手掌驀地一疼，是被自己主子給攥疼的。

  主子這是怎麽了？

  見到萬歲爺怎麽會……這般畏懼呢？

  林開伺候五皇子多年，自然最能揣測五皇子的心思，故而心生疑問，可是不待林開想清楚，五皇子攥著他的手已經鬆開了，臉上的畏懼也是一掃而盡，取而代之的是劫後餘生、濃濃的激動之情，他踉踉蹌蹌上前，一頭就紮進了萬歲爺的懷裏，“嗚嗚”哭了起來。

  看上去，就像是個受驚過度、需要從父親那裏得到安慰的尋常少年。

  “好孩子，不怕了，朕好的很呢，你也好得很，”萬歲爺一下下輕輕揉著五皇子的後背，聲音裏頭滿是疼惜與愛憐，“這樣駭人的事兒，以後再不會發生了。”

  五皇子什麽都沒說，隻是一個勁兒地嗚咽，一個勁兒地點頭。

  驀地，萬歲爺突然想起來了什麽，問道：“德安說你晚膳的時候想見朕來著，怎麽？是有什麽要緊的事兒嗎？”

  五皇子的心頓時一僵，旋即又定住了，他伏在萬歲爺的懷裏，抽抽噎噎地道：“兒臣擔心……父皇從皇陵祭祀回來，心情會、會低落，所以兒臣就想著去陪父皇用膳，想……多陪陪父皇，隻是兒臣去的不巧，大哥已經先一步陪在父皇身邊了。”

  萬歲爺聞言，不由牽了牽唇，笑了，一邊揉了揉五皇子的後腦，道：“朕知道，清晚是個孝順的，也是個心細的，有清晚陪在父皇身邊，父皇哪裏會低落呢？”

  五皇子深吸兩口氣兒，然後小心翼翼問：“可是父皇，兒臣來的時候碰到了嚴大統領，嚴大統領說是要去營救大哥了，也不知道……大哥現在怎麽樣了。”

  一邊說著，五皇子一邊悄默默地仰起頭，打量著萬歲爺的表情，萬歲爺臉上的笑意頓住了，表情變得凝重下來，朝遠處火光衝天的行宮看去，然後發出一聲長長的歎息。

  他什麽都沒有說，隻是大手輕輕地拍了拍五皇子的肩膀，明明力道不大，五皇子卻還是被他拍的身子一矮，險些跌倒。

  “看來清晚這回是被嚇壞了。”萬歲爺打量著麵色不好的五皇子，道。

  五皇子虛弱地點點頭：“兒、兒臣怕火。”

  是啊，誰不怕火呢？尤其是在三年前的那場意外走水之後，就沒有那個皇子是不怕火的。

  萬歲爺也沒有再多說什麽，拍了拍五皇子的後背以示安慰人，然後讓林開將五皇子扶著進去歇息了。

  ……

  這一夜，皇陵內的人，自然無人能眠，天光蒙蒙亮的時候，嚴玉魁才匆匆趕到，不止他一個人過來，身後的禦林軍侍衛還押著兩個身著行宮侍衛盔甲的兩個人，不過那兩個人此刻十分狼狽，盔甲破破爛爛、渾身上下滿是血汙，人也是披頭散發的，根本看不清他們原來的麵目。

  五皇子甫一聽到了外頭有動靜，立馬就朝外看去，看到這場景之後，他又坐了回去，低著頭，蒼白的一張臉沒什麽表情。

  秦王、鄧淵還有衛正弘也紛紛朝外看去，就瞧著嚴玉魁押著那兩人跪下，然後跟萬歲爺稟報道：“啟稟萬歲爺，昨夜在行宮裏頭縱火的人，屬下已經拿下了！便就是這兩人！這兩人早在數年前便就已經潛進皇陵行宮，侍衛的身份也是真的，並不作假冒充，所以竟是瞞過了所有人，不過昨兒晚上，有人親眼見到他們進出過寧王殿下的宮苑，形跡十分可疑，且屬下在他們的身上搜到了火鐮火石，在他們的住所也搜出了鬆油，正是他們在寧王殿下的宮苑裏頭事先灑了鬆油，所以火勢才會難以控製、迅速蔓延開來，這兩人都是精心培養出來的死士，奉他們主子之命縱火之後，本來是要自戕借此保護身後主子的，不過被屬下及時發現，沒叫他們得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