騰達大廈。

  當天晚上，馬二爺就將趙曉虎從羊城，緊急叫到濱海總部開會。

  這回不再是小範圍的討論，與會的除了趙曉虎、礽魚，還有騰達法務總監，以及騰達副總裁陸建。

  可見現在的形勢對騰達而言，是有多麽的嚴峻。

  上一次讓騰達內部這麽緊張的時候，還是騰達跟騎虎公司之間的競爭，好不容易平息了那一場風波，沒想到，轉眼又要麵臨後起之秀萌芽的挑戰。

  就很頭疼！

  “官司，能打贏嗎？”

  坐在主位的馬二爺，拿目光看向法務總監。

  “很難。”

  以前“戰無不勝”的法務總監，此刻少有的沒有自信，為難說道：“如果我們之前跟青禾科技關於薇信抄襲ICQ郵箱漂流瓶的案子沒有了結，那麽兩起案子糾纏在一起，最後很可能就是和稀泥，誰也告不贏誰。”

  “但是現在不行。”

  “有了之前的判例在前，說實話，形勢對我們極其不利。”

  靜！

  會議室內，所有人的表情都很玩味。

  在座的都是聰明人，沒有誰會蠢到說，騰達跟萌芽不在一個級別，就算有判例在前，也能逆風翻盤一類的蠢話。

  萌芽的能量，當初在《大菠蘿》抄襲案中就已經顯露無疑了。

  其底細。

  也已經被騰達派人悄悄摸查了一番，結果就是......

  沒有結果！

  “嘶~~~”

  平時溫文爾雅的馬二爺，此時也少見的撓頭。

  真就遇到對手了。

  “我很懷疑，這一切都是萌芽精心策劃好的，故意先讓我們贏一回，再將計就計，以牙還牙，給我們來一下狠的。”趙曉虎掃了礽魚一眼。

  當初他就不同意礽魚提出的方案。

  “你這說的都是馬後炮，我們現在討論的，是要怎麽解決眼前的難題。”馬二爺及時製止了趙曉虎對礽魚的刁難。

  他可不想看到騰達內鬥，那隻會讓萌芽笑掉大牙。

  而且。

  當初礽魚提出的建議，也都是馬二爺點頭認可的。

  趙曉虎這時候翻舊賬算怎麽回事？

  “我想不到要怎麽解決，唯一的途徑，還是通過做出更好的產品，在用戶體驗上，堂堂正正地對決。”趙曉虎就有些強。

  不愧是做產品出身的。

  “可現在的事實是，我們的產品體驗遠遠不如薇信，這個又該怎麽說？”礽魚終於是找到了反擊的機會。

  身為首席運營官，營銷才是他的職責。

  整件事情從營銷角度分析，騰達並沒有一直落在下風，相反，騰達其實做得還挺不錯，硬生生將一青銅帶上了敵人的高地。

  還要怎麽著？

  “我之前就說過，微聊的前景遠不止於現在這些功能，未來還非常充滿想象力，一時的落後，並不能說明什麽。”趙曉虎同樣也不服氣。

  他本來就不讚同激進式的營銷。

  如果不是總部催得急，他完全可以帶領團隊，將微聊打磨得更加完美，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才做出一個雛形，就被迫匆匆上線。

  然後拿出去跟已經成熟的薇信打擂台。

  這本身就不公平。

  “我可以給你時間，可市場不會給我們時間。”礽魚又豈是善茬，反駁說道：“以薇信展現出來的蓬勃態勢，你覺得，我們真的能等得起嗎？”

  “我......”

  提到薇信，趙曉虎一下就啞火了。

  之前就說過，薇信就是他預想中移動社交的完美形態，不然也不會在開發微聊時，潛意識裏就想向薇信靠攏。

  結果還背負上了抄襲的罵名。

  就很鬱悶。

  內心深處，不覺生出“既生瑜，何生亮”的悲滄之感。

  “行了，行了，怎麽又吵上了。”

  馬二爺趕緊又站出來調停，突然就很心累。

  他意識到。

  這次的危機非同小可，都讓礽魚、趙曉虎這樣的高管沉不住氣了。

  以前哪裏有這樣互嗆過？

  “如果我們也主動敗訴，主動將微聊下架整改，能不能將損失降低到最小？”馬二爺能有這想法，也是受了萌芽的啟發。

  有樣學樣嘛！

  “這……”

  馬二爺這一問，礽魚、趙曉虎反倒都不說了。

  “礽魚，你先說。”

  剛才馬二爺護了礽魚一手，現在就先點礽魚的名。

  老端水大師了。

  “單從營銷角度，我覺得問題不大。雖然現在輿論對我們很不利，但輿論本身就是一陣風，忍一忍也就過去了。”

  以騰達在網絡上的風評，礽魚早就修煉成老忍者了。

  “研發這塊，怎麽說？”馬二爺又看向趙曉虎。

  趙曉虎眼角抽搐了一下。

  礽魚剛才的那番話，等於是悄沒聲息地甩了鍋，意思也很直白，微聊遭遇眼下的處境，不是營銷不給力，而是產品不行。

  但沒辦法。

  身為微聊項目的研發負責人，這口鍋，趙曉虎是不背也得背。

  “下架整改沒問題。”

  趙曉虎也沒有推脫責任，“可我擔心的是，就算我們這次按要求整改了，難道萌芽就會就此罷休嗎？他們會不會從’抖一抖’、’周圍的人’等功能上下手，繼續告我們侵犯了薇信的知識產權。”

  “等到那時，我們又該怎麽應付？總不能說，萌芽告一次，我們就下架整改一次；告一次，就整改一次。那微聊就算是完了，誰來也救不活。”

  靜！！！

  所有人又都僵住了。

  “所以，這才是萌芽的全盤算計？”陸建幽幽插了一句。

  那可真就完犢子了。

  哪怕是以騰達的體量，也經不住這樣的折騰。

  馬二爺撓了撓頭，抬頭看向陸建，“陸總你的意見呢？”

  “我還是堅持之前的觀點，我們已經有手機ICQ這一款王牌產品了，壓根就沒有研發再微聊的必要。簡直多此一舉嘛！”

  作為主管ICQ業務的副總裁，陸建當然是堅定站在ICQ一方。

  這也是為什麽。

  之前幾次碰頭會，馬二爺都沒有叫上他的原因。

  免得內部起爭執。

  事實上，騰達內部持跟陸建相同觀點的還不在少數，很多還都是高級管理人員，顯然也都迷信ICQ的力量。

  畢竟。

  現在的騰達帝國，就是建立在ICQ地基之上的。

  有路徑依賴很正常。

  “以ICQ10億+的用戶基數，隻要我們把手機ICQ做好了，向移動互聯網轉型，根本就不懼薇信的競爭。拿微聊去跟薇信打擂台，根本就是用我們的短板去跟對手的長處比，不輸才怪呢。”陸建顯然是意難平。

  沒有誰能真正預知未來。

  馬二爺也不行，隻是他思考問題的角度不同，沉聲說道：“集團研發微聊，既是試水移動社交，更重要的任務還是狙擊薇信。是，微聊能否做起來，對我們來說不是那麽重要。但阻止薇信崛起，對我們就很重要了。”

  簡單說。

  有沒有微聊不重要，沒有薇信，對騰達很重要。

  “那為什麽不利用手機ICQ來狙擊薇信呢？以ICQ的用戶基數以及用戶粘性，隻要我們將手機ICQ優化做好，對薇信那就是降維打擊啊。”

  陸建顯然也不是那麽容易被說服的。

  “這兩件事並不衝突嘛，本來就是同步進行的。”

  馬二爺又怎麽會不懂呢，隻是他崇尚的是內部養蠱模式，一開始的本意，就是讓微聊跟手機ICQ在集團內部打擂台。

  於此同時。

  又把微聊牽出去，要跟薇信打擂台。

  “而且，據我所知，青禾科技已經成功申請到了第三方支付牌照，萌芽想通過薇信進入移動支付領域的野心，已經是昭然若揭了。”

  這也是馬二爺非常警惕的一個點。

  在馬二爺眼中，現在的萌芽實在是太具有侵略性了，而且毫不掩飾自己的擴張野心，簡直就是一個當年加強版的騰達。

  直接跳過騰達當年踩過的那些坑，一路沿著正確的軌跡狂飆突進。

  實在是太可怕了。

  “萌芽做移動支付，就讓它做好了，我們不也是申請到了第三方支付牌照嗎？”陸建仍舊是不以為然，他感覺馬二爺實在是太過於慎重了。

  “以我們積累的技術實力，很快就可以將才付通融入到手機ICQ，推出ICQ錢包，以對標阿狸的致富寶。”

  “萌芽能有這個實力嗎？就算萌芽拿到了支付牌照，想要真正做起來，少則也要一年時間，不然就等著被攻擊賠錢吧。”

  說來說去，陸建還是迷信ICQ這一致勝法寶。

  “這……”

  被陸建這麽一說，馬二爺也是無力反駁。

  就又僵住了。

  良久，馬二爺才下定決定，對趙曉虎說道：“該改，還是要改。你們團隊缺人的話，可以從其他項目再抽調。爭取用一周時間完成內部整改，之後我們就敗訴，更新全新版本，將損失降低到最小。”

  得。

  又是完美複刻了一波萌芽之前的操作。

  “好！”

  趙曉虎心思稍定，至少老板還是支持他的。

  馬二爺又看向陸建，溫和說道：“手機ICQ這邊也還是同步推進，微聊隻當是一次全新嚐試，手機ICQ可是我們的堡壘大本營，可不能被偷家了。”

  很顯然。

  馬二爺對手機ICQ同樣有著絕對的信心，他能一直保持鎮定，就是因為騰達還有手機ICQ這一定海神針在。

  跟薇信的這一場鬥法，對騰達來說，最差的結果，也不過就是被薇信分去了移動社交的一塊邊角料。

  至少大頭還都在騰達的碗裏。

  現在的萌芽別看鬧騰得挺凶，但其實還遠不足以對騰達在社交領域的地位發起挑戰，到更像是一個在如來佛手掌心裏蹦躂的孫猴子。

  鬧得再厲害，那也跳不出如來佛的手掌心。

  這便是超級巨頭的底氣所在了。

  “放心吧！”

  陸建品顯然也是品出了馬二爺的弦外之音，就很振奮。

  趙曉虎的心卻漸漸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