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霽風聽了燕泓的話，皆是一愣。

  其實從小到大，燕泓都甚少說自己想要什麽。

  蘇尹月抿抿嘴，眼睛一紅，鼻子也酸酸的。

  她別過頭，趕緊止住哭意。

  楚霽風心裏雖然動容，但也沒到蘇尹月這種地步。

  “你想跟純寶雙宿雙棲，難道就要皇位後繼無人？”楚霽風瞪了燕泓一眼。

  燕泓沉默了。

  但他依舊是抓緊李純寶的手，並不肯撒手。

  蘇尹月緩過來了，對楚霽風說道：“你急什麽，要是你的兒子不願意繼承皇位，那你就禪位好了，做皇帝就是好嗎？”

  楚霽風陰沉著臉，倒不是說好不好。

  但他們出身皇族，自小就是錦衣玉食，現在到他們擔責任了，就想拍拍屁股走人，那未免也太便宜了。

  李純寶也知道楚霽風的難處，畢竟兒子就那麽三個，大臣又意屬燕泓做太子，還真難以交代。

  她垂下眼眸，在想是不是自己太過自私。

  哪曾想，後頭窗戶就有一人摔下來。

  “哎喲哎喲。”

  眾人看過去。

  正是燕禹，還穿著一身錦袍，幸好殿內一向打掃得很幹淨，並沒有沾多少灰。

  楚霽風心情本來就不好，看見燕禹竟然在牆角偷聽，麵色更是黑得可怕。

  他覺得，燕禹就是過來讓他責罵出氣的。

  還沒有開口，燕禹就趕緊說道：“父皇，兒臣有個好主意！”

  “你還能想出好主意？”楚霽風毫不留情的嘲諷。

  “這有什麽啊，哥哥不願意做太子，那就讓兒臣做好了，雖然兒臣能力是差了點，但也不至於太差吧？”燕禹說道。

  一席話，讓好幾個人愣了愣。

  燕泓急了：“阿禹，你向來不喜歡管朝政，你不用勉強自己！”

  己所不欲勿施於人，他自然也不想讓燕禹做自己不喜歡的事情。

  楚霽風幹脆不說話了，隻想讓他們兄弟掰扯清楚。

  反正這皇位，定要這三個兒子繼承了，總不能每個人都想著拍拍屁股走人吧？

  “哥，其實我不是不喜歡管，不過是因為我當初怕搶了你的風頭。”

  燕禹正色說道。

  “那會兒我跟你一樣，心想著你是嫡長子，自然是由你做太子最好了。若我太過出色，豈不是讓那些大臣有選擇困難症？所以我才一直不理政事，既然哥哥不想做太子，那就由我替上好了，反正我也自由高興了好幾年了。”

  燕泓怔怔的，在想弟弟這話是不是真心的。

  李純寶撇撇嘴，道：“阿禹，你別勉強自己吧？”

  燕禹有些不樂意了，道：“這哪裏是勉強自己，哥哥以前為我擋了不少風雨，難道我現在就不能替哥哥擋風雨？”

  以前是怕大臣搞事，所以他能混就混，免得惹上不必要的麻煩。

  “好！”楚霽風率先發話，似乎是怕燕禹反悔，“果然是朕的好兒子，那就由你做太子好了。”

  想想就覺得氣，別國拚了命要搶的皇位，到他兒子的眼裏，竟然如此不值錢，還推來推去的。

  現在有個人肯做太子，楚霽風也懶得管了，終歸是他兒子，資質不會差到哪裏去。

  燕禹笑了起來：“謝父皇恩典！”

  燕泓和李純寶對視了一眼，還有些懵。

  一直沒做聲的蘇尹月點出了關鍵點：“雖說我們商量好了，但是朝中那些大臣，怕是不會認可阿禹。”

  話雖然不好聽，卻是實話。

  隻怪燕禹前期太吊兒郎當，那些大臣是最會來事的，要是立燕禹做太子，肯定要吵翻天了。

  雖說楚霽風能夠鎮壓住，但燕禹不能服眾，日後也是步步艱難。

  楚霽風微微頷首：“是這個理。”

  燕禹欲哭無淚，抿抿嘴：“先前不是有幾個大臣看好兒臣嗎？難道兒臣就這麽差嗎？”

  眾人沒說話，但眼神已經告訴了燕禹答案。

  李純寶眼珠子一轉，說道：“我有個辦法。”

  ……

  臨近冬季，冊立太子的事情更加慢不得。

  尚宮局緊密籌備，禮部也多有忙碌。

  不過兩位殿下回來後，內閣堆積的事務就處理了不少，楚霽風總算是樂得清閑，多去蘇尹月宮裏轉悠，還教了三殿下和小公主念書識字。

  在內閣裏，燕泓不再是獨挑大梁，有不少事兒也交由燕禹處理。

  幾樁朝務下來，內閣大臣便覺得燕禹浪子回頭，也能擔起點責任。

  當然了，太子人選肯定不能變，燕泓的能力是毋庸置疑的事情。

  然而很快，內閣大臣就別有想法。

  那日在內閣，燕泓還是照常在處理事務，與幾個內閣大臣爭論不休。

  哪曾想，他臉色越來越蒼白，最後是喘不過氣，人也要暈倒了。

  內閣裏頓時就慌亂成了一團。

  有人喊著叫禦醫。

  有人喊著大殿下快醒醒。

  燕禹最情真意切：“哥，你怎麽了呀？難道又是心口不舒服嗎？”

  內閣大臣內心一震。

  對啊，之前不是說大殿下心髒有問題，還休養了個把月呢。

  李純寶隨後就匆匆趕到了，在內室給燕泓診斷。

  帝後也隨之趕來，滿心憂愁，李純寶出來之後就輕輕搖頭：“老毛病了，問題不大，以後多加注意，不那麽操勞就行了。”

  中書令的太陽穴突了突。

  內閣大臣也慌了，未來太子竟然有這種老毛病，這黎國的江山氣運還能長久？

  燕禹這會兒就跳了出來，說道：“那就讓哥哥好好歇息，內閣的事務交由兒臣即可。”

  楚霽風裝模作樣的讚許了一番：“很好，你總算是懂事了。”

  中書令也微微頷首：“對啊，二殿下的確是懂事了。”

  接下來半個月，燕泓就好好地“休息”，怎麽理會過朝政。

  因為燕泓在休養，冊立太子的事宜又拖了拖，等燕泓休養好了，再去內閣之時，那臉色蒼白，身形單薄了不少。

  還沒處理幾樁朝政，燕泓就說自己心口有點悶，又回去歇息了。

  留下的內閣大臣麵麵相覷，心裏皆是有了計較。

  過了年，燕泓的病還是不見起色，反而是燕禹經常留在內閣，樁樁件件都處理得很不錯。

  終於，就有一個重臣在朝堂上提議，改立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