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章成與東寧王後那點往事，啟武帝可是知道得不少，他既然這樣說了，自己還有什麽可懷疑的。

  國師當年的預言，竟是真的，東寧王後竟真的生下了龍鳳胎！

  難怪……難怪蘇尹月一次又一次地壞了自己的好事，原來她就是那隻鳳！

  啟武帝緊盯著她那一張嬌俏的臉，恨不得此刻就提刀把人殺了。

  她若不死，就要滅了自己的大啟江山了！

  東章成這番話下來，基本已經確定了蘇尹月的身份。

  顧丞相笑了笑，說道：“大蠱醫，其實這是一件大好事啊，東寧公主是大啟的淩王妃，兩國之間不是親上加親嗎？”

  說著，他朝著楚霽風擠眉弄眼，希望他說一句挽留的話。

  蘇尹月下意識瞥了楚霽風一眼，四目相對，兩人已經明白對方心意，都把目光移開了。

  “不行！”東章成怒道，“天下有誰不知道淩王病重多年，隻是在苦苦支撐續命！我東寧公主與他做夫妻，就是受了極大的委屈！”

  楚霽風揚了揚嘴角，“以前她是蘇家女的時候，怎麽不見她說受委屈？果然是人往高處走，一旦得勢，就忘了扶持過自己的人了。”

  蘇尹月低垂著頭，眾人看不大清她的臉色。

  東章成瞪著楚霽風，毫不客氣的說道：“本想著給大家留點情麵，才說要和離。沒想到淩王一大早進宮就說要休妻，你也好不到哪裏去吧？大啟皇上，婚事是由你做的主，今日就請你把婚事廢除！”

  啟武帝此刻已然冷靜下，他勢必要殺了蘇尹月，但如果她回了東寧，就沒那麽好得手了。

  他緩了緩語氣，說道：“丞相所言不無道理，淩王妃若還留在大啟，就等於是兩國聯姻，有大大的好處。”

  東章成哪裏會管東寧國如何，他就是要帶著蘇尹月回國。

  他沉下臉，幹脆說道：“大啟皇上先前身體違和，幸虧得老夫送上金丹，龍體才康健起來，如今老夫隻有一個小小要求，大啟皇上也不肯答應嗎？”

  啟武帝一噎，迅速看了楚霽風一眼。

  果然，楚霽風用耐人尋味的眼神看著自己。

  啟武帝哪裏敢再拒絕東章成，嗬嗬笑道：“是是是，大蠱醫的恩情，朕可記著呢。淩王妃，那你是什麽意思？”

  頓時，殿上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蘇尹月身上。

  蘇尹月麵無表情，聲音冰涼，朗聲說道：“皇上，我想回去東寧看看親父兄。”

  這話說得婉轉，可有誰聽不明白？

  啟武帝沒了話說，看見了東章成那一雙冒著威脅光芒的眼睛，隻能咬咬牙下令廢除這樁婚事。

  東章成還覺得不夠，又讓啟武帝下旨昭告天下，表明蘇尹月的身份。

  啟武帝心裏氣得不行，隻能照辦，畢竟東章成握著自己的把柄。

  不多時，便有太監用托盤捧著兩份和離書上殿。

  大啟皇室從未出過和離的夫妻，內務府不知道如何撰寫，隻是寫上了寥寥幾句，說什麽夫妻一別生寬，各生歡喜，日後續娶再嫁各不相幹。

  太監微微躬身，將和離書遞到兩人跟前。

  安公公說道：“兩位簽了字，打了手印，這事就算成了。”

  東章成率先催促蘇尹月，道：“月兒，趕緊簽下吧。”

  楚霽風掃了和離書一眼，說了一句：“當初她進淩王府的時候，本王還臥病在床，未曾與她拜堂，也未簽下婚書呢。”

  定遠侯不由得笑了笑，說道：“這就好笑了，沒有婚書，就沒有往戶部備案了呀，這還簽什麽和離書啊！”

  啟武帝用目光詢問安公公，安公公隻好應道：“皇上，的確是這樣，不過東寧公主是上了皇家玉牒的……”

  聽罷，啟武帝擺擺手：“那就直接從玉牒中把名字剔除就行了。”

  沒有婚書備案，就不用和離書去官府辦什麽手續了。

  楚霽風見沒什麽事兒，懶得逗留，便轉身離開了迎風殿。

  朝中大臣麵麵相覷，這樣就和離了？

  “淩王……這位東寧公主真是命好啊，先搭上了淩王，現在淩王權勢沒那麽強盛了，搖身一變就成了別國公主，依舊尊貴。”定遠侯吃吃笑道。

  “我家夫人之前還說東寧公主的好，說淩王病重，她不離不棄，瞧瞧，現在有了別的高枝，還不是立即拋下了淩王。”新任兵部尚書搖頭歎息，言語中帶著鄙夷。

  “這才是正常的，雖說做淩王妃是尊榮，但這份尊榮沒幾年了呀，人家現在替自己謀後路又有什麽不可的？”

  “就是，現在和離了，以後就不用守寡了。”

  大臣們你一言我一句，像在街市上的長舌婦一般，說個不停。

  大多數人都是這樣，你好的時候，他們看不慣你，會在私底下嘲諷。等你真的不好了，他們又會幸災樂禍，句句嘲笑。

  顧丞相是沒搭把嘴，他隻是覺得可惜。

  東章成要帶著蘇尹月出宮去，繞到官員前頭，那些說嘴的官員立即噤聲，不敢多嘴一句。

  有誰不知道東寧國的蠱術厲害，他們自然怕了東章成。

  顧丞相快步追上蘇尹月，想要喊出淩王妃，話到嘴邊就忍住了：“東……東寧公主請留步。”

  兩人停下腳步，東章成是一臉不悅，但看見是顧丞相，眼裏的敵意稍稍收斂，說道：“去吧。”

  蘇尹月微微點頭，走到了顧丞相跟前。

  已然開春，金色的陽光溫暖，灑在蘇尹月身上，鍍上了一層淡淡的金色光暈。

  特別她眉眼如畫，襯得皮膚如脂，異常好看。

  顧丞相看不習慣她穿著東寧服飾，打量了幾眼，歎聲道：“事兒沒有回旋的餘地了？”

  雖說自家夫人和嶽母都說蘇尹月的好，想要搶回來做顧宋的人，但她們隻是說說罷了，哪裏是想要看他們夫婦感情破裂。

  再說了，楚霽風以前是個殺人不眨眼的，現在好不容易轉性子了，能為百姓考慮一二了，如果蘇尹月一走，那楚霽風以後還不是會變成以前那副樣子。

  想想就覺得可怕。

  “丞相大人，皇上都下聖旨了。”蘇尹月提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