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燁知道他有潔癖，今晚吐出一條蟲子來，看來楚霽風未來幾天都吃不下東西了，的確是該生氣。

  忽然，楚霽風起了身，說道：“這兒你幫忙照看著，我出去一趟。”

  秦燁還未問他要去哪兒，楚霽風身影一掠，轉眼就不見了身影。

  他輕輕搖頭，楚霽風的病情才剛剛好了點，就迫不及待去殺人了，還真是好了傷疤忘了疼呢。

  晚風院中，火勢控製了下來，百姓還一個個的接水撲滅餘火。

  楚墨陽手臂被燒傷，看上去有些恐怖，傷口火辣辣的疼著，他額頭盡是汗珠，看著蘇尹月拿著藥箱走來，他急忙側過身，似乎不願意讓蘇尹月為自己治療。

  “做什麽？”蘇尹月不明所以，“你燒傷的皮膚不少，要趕緊上藥處理，不然會潰爛發炎的。”

  楚墨陽低垂著頭，咬著牙說道：“嫂嫂，還有沒有別的大夫？”

  蘇尹月瞬間明白了過來，她牽扯了一下嘴角，道：“你能這麽快醒過來，還是我給你解開衣衫，往天樞穴紮了一針呢，現在處理個手臂傷口而已，你更不用避嫌了。”

  楚墨陽又驚又恐，轉頭看了看，雖沒有楚霽風在場，但院子裏有不少人在救火，那麽多雙眼睛看見了，肯定會出什麽閑言碎語，傳到楚霽風的耳朵裏。

  他滿臉愧疚，更加抗拒讓蘇尹月給自己處理傷口：“嫂嫂，我已經連累過你一次，不能再有第二次了，你還是讓旁人來吧。”

  “哎，看來有時候讀太多聖賢書並不是什麽好事。”蘇尹月無奈，歎了口氣，“你大哥知道，我們無需避嫌。再說了，你還不清楚你大哥的為人？他若不願意，我還能來這兒？你別磨磨蹭蹭的了，我還要給你四弟檢查身體。”

  楚墨陽怔了怔，問道：“大哥當真願意讓你來嗎？”

  以他對楚霽風的了解，覺得挺驚訝的。

  蘇尹月無法過多解釋什麽，便將楚墨陽的手臂拉扯過來，細心處理傷口，她目光專注，神色認真。

  楚墨陽晃了晃神，等蘇尹月給他上完了燙傷膏，叮囑了注意事項，他還未回過神來。

  蘇尹月沒空留意他的神緒，又去給別的丫鬟看傷。

  院子裏的火光仍在，楚墨陽看得清楚，蘇尹月幫其他人處理傷口的時候，亦是如此。

  楚墨陽瞬間恍然大悟，原來她對待病人皆是如此認真，是他想多了……

  看來，自己果真是蘇尹月生命中的一個過客，甚至於起不了什麽作用。

  她再也不是小時候那個躲在角落裏，哭訴著自己沒糖吃的小孩子了。

  蘇尹月哪裏知道楚墨陽有這麽多心思，她和秦燁奔波了幾個院子，才把傷員救治好。

  大火無情，再加上全府人都中了夢魘蠱，來不及施救，也有不少人葬身於火海之中。

  王府侍衛把死者記錄在冊，辨認身份，有家人的，則是給撫恤銀子讓家人把屍體帶回下葬。沒有家人的，則由王府來安排後事。

  天色微亮，蘇尹月想要去感謝幫忙救火的百姓，然而百姓們見火撲滅了，早就一個個悄悄離開了。

  她心裏百感交集，自己雖然不求回報，但百姓如此相待，她怎會不高興呢。

  回了出雲閣，正好看見季嬤嬤命人把沒有被燒毀的財物搬出來，一一清點。

  幸好那幾個裝著地契等重要文書的箱子是放在暗格裏的，大火燒不到，再加上出雲閣的火勢是最早被控製下來的，就連藥房也隻有許少藥材報廢，損失不算很大。

  蘇尹月有點筋疲力盡，坐在涼亭處，秦燁給她倒了茶，又端上了糕點，說道：“你累了一晚，先歇會吧。”

  “王爺呢？”蘇尹月是餓極了，拿著糕點就啃起來，忽然發現自己已經有半夜沒見到楚霽風了。

  “應該去了宮裏吧。”秦燁推測道。

  蘇尹月一愣，看著出雲閣的半片廢墟，心疼說道：“今晚之事的確奇怪，不僅中蠱走火，還有殺手前來，十有八九與皇帝脫不開幹係，但王爺進宮告狀應該是沒用的。”

  “你與他同床共枕差不多一年了，還不知道他的性子嗎？他怎會去討公道呢。”秦燁悠悠說道，“他那人習慣了，別人如何待他，他就雙倍奉還。”

  蘇尹月蹙眉想了想，楚霽風如今這個身子，應該不大能獨自解決上百個禁衛軍，闖進去殺了啟武帝吧？

  莫非是……

  她灌了一口水，把糕點咽下去，就看見成肅急匆匆跑進了出雲閣。

  成肅臉上的人皮麵具已經摘下，看見蘇尹月安好，頓時鬆了口氣：“王爺呢？今晚怎麽如此奇怪？先是淩王府著火，接著宮裏也著火了！”

  蘇尹月頓時樂了，問道：“宮裏哪裏起火了？”

  “看位置，好像是寒玉宮。”成肅回答道，“好像啟龍殿也遭了秧。”

  蘇尹月聽罷，心裏的悶氣瞬間消散，道：“看來王爺是挺生氣的，竟然燒了最值錢最權威的兩個宮殿。”

  饒是平日冰冷的成肅，此時忍不住啊了一聲：“是王爺放的火？”

  該死的，他是越發崇拜自家主子了！

  那兩個宮殿加起來，可比淩王府大多了！

  “你怎麽回來了？那邊安排好了？”蘇尹月喚回了成肅的思緒。

  “回王妃，已經把活著的姑娘都救出來了。”成肅答道，“宋將軍會把姑娘們安頓好，莊子那邊有無影接應呢。”

  蘇尹月鬆了口氣，道：“也算是天意，皇宮起了火，皇上一時間肯定管不上雲宮那邊，時間一長，就無法追查出什麽了。”

  雖然啟武帝會猜到是楚霽風搗的鬼，但沒有證據，啟武帝不會自揭傷疤，隻能自認倒黴。

  天氣還有點寒涼，茶水很快就涼透了。

  秦燁喝了口冰涼的茶，便看見楚霽風紅色的身影落在庭院處。

  楚霽風穿著一身紅色的袍子，鬆鬆垮垮地，還沾了不少汙漬，黑發極為慵懶地垂下，他有些蒼白的臉上露著疲倦之色。

  成肅趕緊說道：“王爺，屬下有事稟報！”

  他有點煩躁，頭發被抓得微亂，俊美精致的臉上，帶著淡淡的不悅：“等會再報，本王要去沐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