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出雲閣的路上，蘇尹月就想著這事該怎麽解決。

  啟武帝多疑，所以才會這麽快交任務給她，以此來試探。

  可她辦了一次，就會有第二次，這都是對楚霽風不利的事情啊。

  正出神走著，險些撞到了對麵走來的人。

  “嫂嫂？”

  蘇尹月抬頭，看見楚墨陽一身月牙白的錦袍，清雅而飄逸。

  “對不住，險些撞到你了。”蘇尹月回過神來，連忙道歉。

  楚墨陽問道：“這麽晚了，嫂嫂怎麽沒帶著丫頭？”

  “我想事兒的時候，喜歡一個人走走。”蘇尹月說道。

  楚墨陽聽罷，便說：“天黑路不好走，我送嫂嫂回出雲閣吧。”

  她搖搖頭：“不用了，月光明亮著呢。”

  楚墨陽眼底閃過一抹失落，沒有繼續勉強她了，他拿過小廝手裏的燈籠遞給她，說道：“那嫂嫂拿著這個吧。”

  蘇尹月不好再拒絕，便接了過來：“多謝。”

  她客氣疏遠，還有幾分長輩的樣子。

  她已然走了幾步遠，楚墨陽內心掙紮了許久，忽然問了一句：“嫂嫂，上次我送的糖果，你覺得好吃嗎？”

  蘇尹月想起那糖果，心裏有了陰影，因為實在是太甜膩了。

  可楚墨陽一片心意，她自然不能說得太實在，便道：“挺好的。”

  楚墨陽笑了笑，今日煩悶的心情隨之驅散。

  蘇尹月提著燈籠回了出雲閣，隨即就讓香喜把燈籠還回去，免得別人多嘴。

  屋內，因著楚霽風在看公文，所以點了不少蠟燭，燈火通明。

  他剛沐浴了不久，身上隻披著一件紅色外衫，領口寬鬆，隱約看見他胸前的肌肉。

  聽見了腳步聲，他抬眸看去，清冷的臉上多了幾分柔情：“說得如此？”

  蘇尹月去見羅氏，楚霽風是知道的。

  她順勢在旁邊坐下，正好看見案上的公文，上麵是寫著吏部尚書的事兒。

  “我可以看看？”蘇尹月問道。

  “看吧。”楚霽風點頭。

  蘇尹月拿起看了幾眼，果然是記錄著吏部尚書的一些肮髒事兒。

  “羅姨娘要的就是這個。”蘇尹月說道，“皇帝怕你以此來威脅朝臣，所以想先下手為強，把人清理幹淨。”

  楚霽風不屑的笑了笑：“朝廷那麽多官員，個個都有肮髒事，他若想清理幹淨，朝廷裏估計就沒臣子了。”

  她微微蹙眉：“可皇上要我拿名單，我似乎裏外不是人了。”

  “不礙事，他要，你就給他吧。”楚霽風抓過她的柔荑，有一下沒一下地摸著。

  “這不會影響到你的計劃嗎？”蘇尹月滿臉擔憂。

  “不會有事的。”楚霽風說道，“其實我壓根就沒想著借此要挾官員，用這個法子控製的官員，很容易叛變，用處不大，在朝廷裏，我有自己的人，這消息是我特意放出的。皇上倒是迅速，那麽快讓羅氏尋你說話。”

  蘇尹月恍然大悟：“這樣說來，你是想讓借皇上之手鏟除礙著你路的人？”

  “聰明。”楚霽風臉上揚起了笑意，往她臉上輕啄了一口，“這是獎勵。”

  她趕緊擦擦臉，有些嫌棄：“你好歹送點值錢的吧？”

  楚霽風不樂意，又往她臉上親了幾口，“就送這個。”

  蘇尹月滿臉口水，隻能將他推開：“別鬧，說回正事，皇上若是知道了，怕是會雷霆大怒。”

  “我既然設了這局，挑的人就不會有差錯，讓皇上覺察出什麽來。”楚霽風看著她，神色認真，“說白了，我是特意替你設下這局的，皇上讓你做耳目，肯定會讓你從我身邊探知消息，我現在反客為主，讓皇上多信任你幾分，如此他就會保你平安，不會對你動手。”

  蘇尹月怔怔的，心裏泛起了漣漪。

  燭光搖曳，他絕色傾城的臉上暗影也跟著微微晃動，對上他的眼眸，就像是被他勾了魂一樣。

  很顯然，蘇尹月此刻是受到了他的吸引，悸動不已。

  她靠近他，姿態曖昧，環住了他的脖子，便要親吻上去。

  誰料楚霽風此時擰著眉頭悶哼一聲，立即將她推開，幸好有墊子擋著，不然她便要撞在扶手上了。

  再看楚霽風，他臉色青白，雙手顫抖，呼出來的氣息竟是涼颼颼的。

  他又毒發了！

  蘇尹月二話不說，立即把常無影把藥箱拿進來。

  “別……”楚霽風搖頭，“不要碰我，我的寒…… 寒氣會傷了你。”

  他中了鴆髓多年，清楚這毒發作的時候會如何。

  骨頭像被針刺一樣都是小事，但他渾身逐漸僵硬冰寒，比冰窖還要厲害，一摸即傷。

  隻要她不碰自己，他熬上一晚，就會沒事了。

  蘇尹月心疼焦灼，可越是這樣，就越要保持冷靜。

  常無影提著藥箱進來，看見楚霽風毒發，亦是難受。

  他家主子每年不是七重蠱毒發作，就是鴆毒發作，他雖然習慣了，卻不代表他隻會冷眼看著。

  他還會問：“王妃，你可有法子替王爺緩解一下？”

  蘇尹月翻著藥箱，拿出日前調製出來的丹藥，未免寒氣傷了她的手，她便將袖子纏著雙手，才給楚霽風喂下。

  就算是隔著袖子，也能感受到楚霽風的冰涼。

  楚霽風已然痛得混沌沒了意識，她隻能慢慢等丹藥融化發揮藥效。

  大約一盞茶的時間，楚霽風痛苦的神色稍稍緩解。

  “幫他解開衣衫，我得紮幾針。”蘇尹月說道。

  常無影立即照辦，此時他摸到楚霽風的身體，已然不似冰塊一般了。

  蘇尹月施針後，楚霽風的體溫更是恢複了正常，額頭上還沁出了一層薄汗。

  見狀，她才鬆了口氣。

  雖然楚霽風有強大的功力壓著毒，不會斃命，但他每次毒發都得脫一層皮，而後的兩三個月都會虛弱不堪，得過很久才能養回來。

  這還不是一次作罷，而是每年都會這樣。

  大概因為這樣，所以外頭人見他總是虛弱的模樣，才說他是短命鬼活不長。

  常無影激動不已，說道：“太好了，王爺這麽快緩解過來，估計明日會好受些。”

  他心裏也是感激蘇尹月的，隻是他臉皮薄，說不出感謝的話。

  蘇尹月輕聲道：“你別太大聲了，吵著王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