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疼閨女，我幹兒子也疼閨女，我瞧上紅英當孫媳婦的時候我家還沒翻身呢，紅英在那樣的情況下同意和有鵬相親。”

  “沒因為我家窮就瞧不上有鵬，沒因為有鵬是當大哥的，以後得照顧弟弟妹妹就躲災似的躲著有鵬，她瞧上有鵬，就隻是因為瞧上了咱家有鵬的人品。”

  “不是因為有鵬的工作，也不是因為有鵬有個剛當上副隊長的爹，人都說糟糠之妻不下堂，雖說紅英還沒嫁進咱家來呢，但這樣的好姑娘。”

  “這樣陪著有鵬從困難到出頭一路過來的好姑娘，有些人憑啥擱背後潑人家髒水？我老太太今天就把話放這，紅英是我見過最好的姑娘。”

  蔡老太說這話的時候卡殼了一下，因為在她心裏，最好的姑娘還有囡囡、念念和招娣。

  “咳，最好的姑娘之一，有鵬能娶到這樣好姑娘，是有鵬上輩子修來的福氣，紅英配得上這些好東西，紅英對咱家來說就是金娃娃。”

  沈錦瘋狂點頭。

  村裏人都想撿現成的，撿不到就吃不著葡萄說葡萄酸，哪有這樣的道理？

  有嬸子不好意思的跟蔡老太說：“那這麽說紅英還真是個好姑娘，嗐，我這幾天也不知道聽誰說的，說啥紅英就是趁著在你家借住的功夫把有鵬給勾搭上了。”

  “啥心眼多，訛上你家了，沒臉沒皮挺大姑娘不知道避嫌……”

  蔡老太聽的眼皮子都跳：“可別說了，沒這回事，別跟車了，老姐姐你也回去幫解釋解釋，村裏咋能傳這瞎話，我老太太也不瞎，紅英這女娃不知道多正派。”

  “是，你放心吧，這麽多人聽著呢，指定不能再誤會啥了。”

  牛車漸漸遠走，離老遠還能聽見身後嬸子們的說話聲。

  “來福娘，就你編排的，說啥有鵬沒瞧上你閨女就是被紅英這不要臉的給勾搭了，我呸，像桂賢說的，以前她家沒起來的時候，你閨女擱哪呢？”

  “哈哈，我作證，她閨女那時候跟在隔壁生產隊副隊長兒子後邊跑呢！”

  眾人發出意味深長的哄笑。

  “嘖，別看蔡老太歲數不小，腦子可一點不糊塗，我要是她我也選紅英這樣的丫頭當孫媳婦，起碼心實在，相對象就衝著本人，可不衝著人家當副隊長的爹。”

  一語雙關，見閨女追了兩家副隊長兒子的事被人給扒出來了。

  來福娘臊得轉身就走。

  蔡老太遠遠看見這一幕，諷刺的哼笑出聲。

  沈錦朝她奶豎大拇指：“奶，不愧是你。”

  蔡老太得意洋洋：“我今個兒把話都說這麽明白了，但凡要點臉的都知道擱心裏臊一臊。”

  在她家落魄的時候恨不得躲的遠遠的，她提一嘴結親都好似她在埋汰人家姑娘似的，現在眼見著她家好過了就想把之前的事翻篇黏上來。

  真當她老太太腦子不好使，好糊弄呢？

  沈有鵬一直沒說話，沈疆拍拍他肩膀。

  他轉過頭，語氣認真：“爹，你放心，我奶說的就是我的心裏話，我肯定對紅英好。”

  “你自己心裏有數就行。”

  ……

  “我心裏有數！”

  “你有啥數？爹不在家你自己就敢往前榆村回，你也不怕宋福生那樣的玩意兒沒死心，發現你自個兒在家再半夜翻牆進來！”

  知道她爹是故意嚇唬她，陳紅英把嘴一撇：“他被你打的膽兒都要嚇破了，要是還敢打我主意，我倒敬他是條漢子！”

  “我讓你敬他是條漢子！”陳鋤子氣的不行，拿著掃帚又不能真往閨女身上招呼。

  好在隔壁跑過來一姑娘，倒是給陳鋤子解了圍：“鋤子叔，你別生氣，我昨晚上陪紅英姐睡的，啥事沒有。”

  陳紅英嘴硬：“本來就沒事，回來的時候是有武送我回來的，小慧陪我住的，魏叔就在旁邊，喊一嗓子就能聽著，你就是瞎操心，能有啥事。”

  陳鋤子牛眼一瞪：“你再跟我強，說說，在沈家住的好好的，你為啥自己回來了？”

  說起這個，陳紅英低下頭，不吭聲了。

  可想也知道不可能是沈家人欺負了她，陳鋤子想到平日裏閨女最在意啥……試探著問：“是聽著有人說你啥了？”

  陳紅英渾身一僵。

  半晌才賭氣似的來了一句：“爹，你追念念姑姑的時候要是腦子也這麽好使就好了。”

  見閨女還有心思和他抬杠，陳鋤子哭笑不得，大手摸摸傻閨女的腦袋：“多大人了，鬧這脾氣，你也不想想你突然鬧著回來，你蔡奶得多擔心。”

  陳紅英抓著魏小慧的手沒說話，她也知道這件事她處理的不成熟，可當時她心裏本來就因為她爹跑長途半個月沒消息心焦。

  又聽到有人說她不要臉，在沈家賴著不走，指不定半夜往沈有鵬炕上摸呢。

  沒出嫁的小姑娘哪禁得住這樣的編排。

  陳紅英忍著眼淚聽完的第一個念頭就是走。

  可現在回想起蔡奶當時聽到她要走，勸不住又不放心的模樣。

  老人家一開始說要陪她回來住，被她死活推拒後，還叮囑有武一定得給她送進家再回去。

  一直囑咐有武，說幫著把炕燒起來，然後別多待，省的她自己在家再傳出啥不好聽的……

  蔡奶事事都在為她考慮，她卻因為一點風言風語就使性子非得回來。

  “爹……”陳紅英想到這些，心裏一時間悔的跟什麽似的。

  “爹，你說蔡奶不會生我的氣吧？”

  一直在旁邊聽著的魏小慧忍不住問：“紅英，你說的蔡奶是？”她不記得紅英親戚裏邊有親近的長輩啊。

  陳紅英不好意思：“就是我昨晚上和你說過的，我……未婚夫的奶奶，對我特別好……”

  魏小慧拉著陳紅英的手，點頭表示知道了，心裏卻不大相信陳紅英和她說的那些話。

  她在村裏又不是沒見過那些大娘們對孫媳是啥樣，別說孫媳了，就連她奶對她娘，那都跟上輩子是仇人似的。

  咋可能有陳紅英嘴裏說的那麽好。

  隻是陳紅英既然都這麽說了，她作為紅英的小姐妹，自然不好拆穿。

  院外魏大國端著菜飯進來：“我在門口就聽像你說話聲，昨天幾點回來的？今早上起來就打娃子？”

  陳鋤子沒好氣瞥他一眼：“我看著像打娃子的人？”

  “知道你舍不得，得了，姑娘回來都回來了，我也幫著照顧呢，能出啥事，先讓紅英把飯吃了，至於你的飯……我不曉得你昨晚上回來了，沒給你帶份。”

  “不用，家裏還有點苞米麵，我自己對付一口就行，你家今天吃飯咋這麽晚？”

  正說著，門外由遠及近一陣喧鬧，有小娃子笑嘻嘻的跑進門，看到陳鋤子在明顯瑟縮了一下。

  “這是咋了？”